快到开学的日子了,兰兰的两个孩子,捡瓶子捡纸箱什么的,收获了些零钱。芳芳跳跳蹦蹦地说可以买本子笔了,玲玲却低着头看着脚上的破洞鞋说,她要双新鞋。
小红的辛勤付出,也给自己赚够了学费。但她还是要去卖,因为她尝到了劳动的甜头,也体验到了小农经济的艰辛。总之,她认为自己长大了,应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尽管有时很累。但以后写作文,就有了很好的素材。
这一天,是阴天,有一丝丝小风吹着,小红就不戴凉帽了,马尾发上扎个小粉蝶的皮筋套,女孩子嘛都爱美,这与穷富没多大关系吧。小镇的街道上,转了两圈了,卖掉了大半,她和往常一样,再去镇上的两个村巷去吆喝着转转,看还能卖掉些,有时也到别的村去。
这时,迎面而来了两小伙子,走过去了,但又返回来,叫住了小红,“来两个。”付了钱,剥开皮吃着,“嗯,水嫩,好吃。”互相对看了一下,嬉笑。小红转身就走,她不喜欢和陌生男子搭话。
其中一个喊道,再剩多少,我们全要了,另一个已经拉住了她的筐子。小红掀开盖布正要数,他们说“不数了,我们给你五十元,送到这边”,用手一指。
小红知道那是巷头,她有点预感,就说,你们给了钱再去,那俩都摸了衣兜,说钱在家里放着。小红扭头就走,他们不放过,“比你一个一个卖,挣钱快多了。”
“你们别拉我,我会太极拳!”说着快速做了个白鹤亮翅的动作。会打拳倒是真的,初中体育课上教过的,其实,实战技术和功夫还差远了,但她这时只能这样说了。那俩个看傻了眼,松手了。
别看小红才十六岁,长的近一米七的个头,体魄像她爸壮实,人也机灵,这时她又想出一招。“噢我忘了,刚才派出所我舅舅说,卖不完了给他剩着,让所里的人也吃吃,我得去了。”
“啥?有你舅?哪个?”那两人又睁大着眼晴,一个给一个使眼色,
“新来的所长,你们还不知道?”
顾不上考虑她说的是真是假,一听派出所三个字,就足让他俩胆怯心虚的,眼前这个女孩,不是绵羊,轻易能得手的。所以小红的话音没落,两个不怀好意的小伙子,己转身走开了。
小红不敢再叫卖了,蹬上自行车飞快地回家,一路上还想,如果被追上了,该怎么去对付。有关女孩要学会怎么保护自己的问题,兰兰给孩子们讲过,志强更是叮咛了再叮咛。
兰兰发现小红回来脸色不好,看来心情也很糟,她翻开筐子一看,还有十几个,便知道有什么情况不好,她善解人意,不打算马上去问,只是关照小红让她吃完饭了,去午休。
兰兰说,地里的棒子都熟了,可以收了,明儿也不用去再卖熟棒子了。你们仨也该看看书,准备开学的事了。她决定,志强明年能干活了,就不再让小红这样挣钱了,省得人家说,孩子没亲妈了就是苦,没人疼,靠娃娃挣钱,嘴在人家身上长着,说啥的都有你能怎么着,面子上的事,还是得注意点。
亮亮把家里的早熟苹果也卖了,巧儿心里轻松了些。存了钱,密码也不再让亮亮知道了,连票据放在哪也保密。觉得保密工作做的万无一矢时,她给亮亮下了死令,再去赌钱,不管玩多大的牌,都二话不说,分手!不再迁就了。
巧儿是严肃着说这事,亮亮却故意开玩笑,“咋?离了想咋的,跟张勇去?”
巧儿不说话,只顾低头洗衣服,她知道再解释也是白搭。她转过话题,“帮帮兰兰家吧,她们正在难处。”
“那我看看所里的记录,还需要多少次果,多少落果。咱们村里的,就让她们家去收好了。”
兰兰和志强,把门房下清理了一下,所有堆放的杂物,弄到后屋。滕出十几平米的空地,准备堆放苹果。再借了个台秤,准备了些蛇皮袋子,扎口的绳子。
兰兰不忙了兰兰收,秤苹果,分装苹果,兰兰忙了志强就收。虽然利润微薄,但志强的脸上,还是渐渐笑容多起来了。晾晒玉米,他也能帮忙,但力气比以前小了,干活多了,还时不时地喘着气。
中午,兰兰想洗头发,撒开了马尾辫,多照了会镜子,看见眼角的皱纹深一道浅一道的,脸上的斑点似乎多了,特别是鼻子周围,她在心里说,才三十六岁就这么苍老了,她突然决定,要减去马尾辫。志强抱住了她,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再次摸着这长长的头发,“留着吧,好不容易这么长了。”
她也犹豫了,是剪了好还是不剪好呢?她笑着说,“听你的。不剪。我得到那边小卖部买瓶洗发水。”
大槐树附近,是村上最热闹的地方,树下,闲时总有人玩纸牌的下橡棋的吹牛谝闲传的……附近有村部,有小卖部,有那两个小青年新开的美发店,有医疗卫生室,再远一点有村小学。
张勇在家乡做公益事业,已经好几年了,这次,他给槐南村小学,捐了一百套桌凳,今天赶着送过来。开着他那白色的小轿车,后边跟着一辆蓝色的大卡车,在学校门口停下了。因为提前打过电话,校长和村主任都在学校恭候。说了几句客套话后,清点了数目,相互签了字,张勇就说有事,得走了。
到小卖部门口停下车,买了香烟,这时巧儿进去买两袋食盐,碰上了。有些事,就这么怪,这么巧,专门约会也未必这么准确。
巧儿有点惊喜,尽管周围有不少的人,见了面怎能装着不认识,怎能一句两句就说完了呢。他俩说话说到了小卖部门口,村主任祥叔从学校那边走过来了,看见了两人又说又笑的,就有一股无名妒火烧在心里,他的小眼晴滴溜溜一转,就三步并做两步地,到亮亮家叫来了亮亮的父亲。心里暗自高兴说,有好戏看了。
亮亮的父亲腿脚,没有祥叔的利索,走一步身子向一边斜一下,手上抓了一块小砖头。快走到跟前时,想听他们说什么,但耳背什么都听不清。只看见张勇伸过去一只手,像是要握手,他狠不得去打那男人的手。如果巧儿敢握住那男人的手,他就立马叫亮亮休妻!亮亮父亲气呼呼的。
巧儿看出张勇伸出手来,她也下意识地伸手去握。松开手后抬起了胳脖,扬起了一只手,笑容满面地说再见。心里却说不知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也许再难见着,多么渴望着一次拥抱啊。
她从张勇的眼神里看出他比她更想得到什么,因为张勇的眼眶已是饱含着泪水了,他猛转身拉开车门的瞬间,亮亮父亲这才看见张勇的脸面,他狠不得照着车身踢一脚,但他腿没劲,就扬起手里的砖头,朝车后面的玻璃砸去。咣啷一下,玻璃上有了裂印。
巧儿的视线一直随张勇移动而移动,听到砸车声,这才发现砸车人是公公。心里连喊,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正要踩油门的张勇下来了,看看是什么情况。她挥手示意他快走,“那老头为啥砸我车!”
“是我公公,你快走,迟了就更麻烦了。”
“这么凶,在家怎么过。保重!”
只见张勇踩着油门走了,做了公益事业的那份愉快心情全没了。留下一路伤感,一路惆怅和迷茫。
亮亮父亲大喊一声,“给我回家,别在这丟人现眼了。”村主任祥叔,在一边阴笑着。
这时兰兰走过来了,她要去小卖部买洗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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