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的事

我时常会回忆过往，能扎根在记忆深处的，往往是一些在当时看上去不要紧的事。时光将许多人生大事消磨殆尽后，这些在当时看上去不要紧的，始终固守在那里。经过岁月的沉淀，早已有了无比的重量。每当想起，那时的情景就会浮现在眼前，画面也随之鲜活生动。

最近我时常会记起中学时期的一些事。当时我有一个同窗好友，从小学便是了。就叫他H吧。至于我们能否一直成为好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度形影不离，流离不居的生命之路，有一段便是由这份友谊筑成。

空旷的田野中，上下学的路上我们一起走，冬天到夏天，风声到蝉鸣，朝阳到黄昏，当时十三岁的H对我说他喜欢上了隔壁班的一个女生，将来要娶她做老婆。H回过头问我：“你呢？”我被问的猝不及防，毫无准备，脑子却是开始想班级里好几个长相漂亮的女同学。“她住校，明天我就开始给她送早餐，你看怎样？”想象突然被打断，一股羞耻感由心底涌出，脸烫的出奇。

“送早餐干嘛？”“当然是追她，我见别人都这么做。”就这样，我的早餐费被他征用。没有感到不悦，自己倒是比他还兴奋，被拉长的影子都是在颤抖着。

我始终不知道H喜欢的是谁，饿肚子的感觉使我早已没了最初的兴奋。H和我因一个我不知名的女生产生间隙，后来打了一架是我先动的手还是他先嘲讽我是个骗子，这些早已记不清。唯一记得，事后我去问他要回之前心甘情愿被他征用的餐费。

自己一个人是不敢去的，也想不起去要。我把和H之间发生的事告诉了几个平常与他不和的伙伴。他们怂恿我、指点我，如是不听他们的我就成为一个真正的胆小鬼、大笨蛋。

他们陪同我一起去H家。去的路上他们一直在给我讲关于H的坏话，还告诉我待会儿一定不要跟他客气，若是H不承认他们都可以给我作证。星空之下，看着他们说话的表情，我知道自己已没了退路。

站在H家门口我有些害怕，同来的伙伴又是一顿怂恿。倘若我现在离去，我将永远沦为笑柄。我不能将罪责推卸给他人，毕竟打完架后是我亲口把事情告诉别人的。怂恿和指点也因此发生。

我站在门口喊H，不消片刻他便出现在门口。我说明来意，他没说话，只是扶着门抿着嘴楞楞地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告诉我等着，就转身回到院内，我就呆呆地在原地等着。同行的伙伴早已隐在黑夜中，不见了踪影。

我不知道H哪里来的钱，他站在门口伸手向我递过来，我下意识接住。不说什么，直接把门关上。结束总是如此简单，“咣当”一下就过去了。

和同伴在回我家的路上分手。走时他们也没问要回多少钱，只是好歹说了一句“给他干吗”，语气和表情早已没了去时的热情，倒是失望多些。

我独自一人在路上行走，手里一直攥着H递给我的钱，此时的感觉比饿肚子还要难受。“咣当”我也关上门，未来的问题就交由时间去酿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