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四个人并排走进一家米粉店。门头的牌匾有点老旧,边角挂着斑驳还没有脱落的油漆,黑底金子苍劲有力,让人禁不住多看两眼。店里坐满了人,小二陀螺一样穿梭在桌椅间,麻利地收着碗筷。广西人的一天,从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粉开始。
我是第一次见米粉,也是第一次吃米粉。晶莹剔透盘在大盆里,像是南方的“面条”。不分大小份,你可以随意点,少则一两,多则三五两。我看他们很多人要的二两,也跟着点了二两。我不知道该吃什么口味,朋友给我点了一份招牌米粉。老板抓起一嘬米粉放近小铁盆里,又放在称上象征性地称了称,加了几片切好的熟肉、几勺我不认识的调料,指了指一边:“汤在那边,要喝自己加。”
米粉嚼起来有点硬,不筋道,汤有点咸,我吃不惯,剩了好多。我的那份招牌米粉23元,可以买他们两碗,朋友说我好浪费。我看见他们把汤都喝完了。
从郑州到衡阳,又从衡阳到桂林,将近20个小时的倒腾,各种味道混在一起,感觉身上都馊了。坐车回到住处,我又犯困了。他们住的是三室一厅,房租900一个月。光线不好,大白天没开灯显得有点暗。倒是便宜。客厅的桌子上放着餐馆里常见的那种塑料的装水的大杯,周围摆着五六个迷你版的塑料杯,就像妈妈领着几个孩子。朋友给我倒了一杯水,告诉我,她和女生住一间,男生住一间,还有一个大姐自己住一间。
男生把我的行李拖进他的房间。从我下车他就一直替我拉着皮箱。他递给我一双拖鞋,拿了新的毛巾、香皂,说去冲个澡吧。我坐在床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男生把我刚喝了一口放在桌子上的水拿起来递给我,凑到我旁边坐下,问我发的什么信息!我说给家人报个平安。他说,赶紧去洗澡吧。出于警惕,我始终把手机和钱包带在身上。
冲完澡出来,他们三人坐在凳子上看电视,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衣着靓丽的女子,应该是朋友口中的“大姐”。我打了声招呼坐在一边,扒拉着头发,大姐对我笑了笑。电视里用方言播放着新闻,我听不懂。大姐挪到我旁边坐下,先是对我嘘寒问暖,告诉我来到这里就像来到自己家,别客气好好玩之类俗套的客气话。我说谢谢大姐和朋友们的款待,给大家添麻烦了。
他们用方言说着什么,我听不懂。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随意的拨着,大姐看见了说“苹果手机,不错啊!”“二手的,工作上要用到。”那时,我学的是ios开发,要用苹果手机。她接着说“玩什么呢?来我看看。”她没有把玩手机的其他软件,而是不停地翻看我微信的聊天记录。大概一两分钟后,她对我说“这边小偷多,要不我先替你保管好手机吧,等你走了再给你。”我心里犯蹊跷,她接着说“年轻人别总玩手机。”他们三个也随声附和,“是啊,别玩手机,没啥意思。大姐保管手机也是为你好。”的确,从下车到现在,我没见他们把手机拿出来过,也或许,他们身上就没带手机。
我不同意大姐保管我的手机,她让朋友他们三人陪我聊聊,转身回了卧室。
朋友又给我添了水,温温的,喝起来刚刚好,不冷也不烫。只是味道有点怪怪的,有一股自来水管的铁锈味儿。朋友说多喝点水,白开水最好了。我着急着工作,问朋友什么时候回衡阳。朋友说“先不急工作,都已经和负责人说好了。你刚到桂林,我带你好好玩玩。”男生女生也说“是啊,桂林可漂亮了,来了就好好玩。”
我们四人坐车来到桃花江。水很清澈,倒映着岸边一排排的青树,绿绿的,很好看。男生蹲在江边,摸一把水洗洗手,回头看着我“赶紧用这里的水洗洗手洗洗脸,能交桃花运呢,我就是来这里洗过后认识了现在的女朋友。”谢过他的好意,我没敢碰,因为我那时已经有女朋友了。女生把手上残留的水弹在我脸上:“你还挺腼腆呢?”我有点反感,咧了一下嘴,没说话。朋友说:“你好像有点拘束哦。”她好像总能感知我的情绪。
接着我们又在江边看了象鼻山,是小学语文课本上“桂林山水甲天下”里的象鼻山。女生很热情地给我介绍哪里是象鼻子,哪里是象的躯体,尽管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们拍了好多照片,她俩一左一右挽着我胳膊,男生说我艳福不浅。后来我越看越觉得自己像是被押解的犯人。
晚上我们一起逛了小吃街,朋友送我了两个类似手机链样式的小挂件,女生送我了一个龙猫,她说她最喜欢的就是龙猫,萌萌哒。他们带我吃了好多我叫不上名字的小吃。桂林那时候已经26、7度,算是比较热了,期间男生给我买了两次水、两次雪糕。桂林三花酒特别有名,我说我真不喜欢喝酒,男生还是给我买了一瓶让我带着。哦,还有一瓶辣椒酱。
回到住处,我刚坐在沙发上,朋友就倒了一杯水递给我。还是那个白色塑料杯,还是有一股怪味儿。女生端出来大姐烧好的洗脚水,男生把拖鞋放我脚边。这待遇,我差点以为自己是皇帝。大姐已经提前把床铺好了,新褥子,夏凉被,软和的枕头。我睡里边,男生睡外边。
我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我想我可能太过小心了,或许他们真的是热情好客的人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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