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有来生,三毛还愿不愿意遇见荷西?
其实我觉得三毛对荷西的爱是在荷西死后愈加浓烈。穿透血液,穿透灵魂,日夜想念。
荷西不是三毛第一个爱上的人,三毛是个感情经历极其丰富的女子,少女时代,学画的时候暗恋儒雅的老师顾福生,答应画家的求婚却发现对方是有夫之妇,后来又与一个德国人订婚,不幸的是,未婚夫却在婚前去世。而我恰恰觉得,这是上天在为荷西的出现埋下伏笔。在她感情最坎坷,性格最孤僻的时候。
相较三毛,荷西的感情则显得乏善可陈。
两人在楼梯间初次相遇,正值圣诞节前夕,按照西班牙的习俗在圣诞节午夜凌晨零点之际,每个人都要跑到门外向楼上楼下的邻居贺节,还要拥抱自己第一个遇到的异性。一位是美丽大方的东方女子,一位是翩翩俊秀的拉丁男孩,彼此腼腆的拥抱祝福。
而后,荷西就总是逃学来找他,三毛总是装作恼怒的样子赶他走。有一天,荷西来到三毛楼下,真诚而认真的说“ECHO,等我六年好不好?我还有四年的大学要念,我还要服两年的兵役。六年一过,我就娶你。”三毛也只当作是小孩子的呓语,并没有当真。
不过后来回想起来,荷西在马德里难得出现的大雪天里面含泪倒着走下斜坡,一面又听话不再来纠缠她而挥手微笑反复说到“adios,echo!”在荷西离开后的日日夜夜,无数次出现在三毛的梦魇里,魂牵梦绕,那个真诚认真的孩子,曾用干净纯粹的眼睛的眼睛凝望过她,渴望着得到她的回应,哪怕是一丝一毫的。
六年后,荷西再遇见三毛时,欣喜若狂,六年里,他对三毛的爱恋仍然赤诚天真。彼时的荷西,成熟又具有魅力,荷西说,echo,我们结婚吧。三毛说,我的心已经碎了。荷西说,心碎了可以用胶水粘起来。
荷西:你是不是一定要嫁个有钱人。三毛:如果我不爱他,他是百万富翁我也不嫁,如果我爱他,他是千万富翁我也嫁。荷西:说来说去你还是要嫁有钱人。三毛:也有例外的时候。荷西:如果跟我呢?三毛:那只要吃得饱的钱。荷西思索了一下:你吃得多吗?三毛十分小心的回答:不多,不多,以后还可以少吃点。
荷西:我知道你性情不好,心地却是很好的,吵架打架都可能发生,不过我们还是要结婚。
荷西:我想得很清楚,要留你在我身边,只有跟你结婚,要不然我的心永远不能减去这份痛楚的感觉,我们夏天结婚好吗?就这句话,三毛看了十遍,然后去散了个步,回来就决定嫁给大胡子荷西。
婚后的日子,两个人的相处,也更像知心爱人,像朋友,荷西是唯一一个没有质疑三毛对撒哈拉归宿般向往的人。他在三毛去撒哈拉之前就默默地找好了工作,租好了房子,等到三毛去撒哈拉的时候,他去接的机。
琴瑟和鸣,相濡以沫。相对而坐,静静地看书,看到精彩的地方就会互相分享。也有过贫穷到斤斤计较的日子,三毛在书里写过,在财米油盐都要仔细考量的时候,荷西跑去买了一束花送给三毛,三毛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怎么可以把钱花在这样没有实际用途的东西上呢,怕三毛生气,荷西急急的解释道,这是他帮别人修机器,别人给的小费。听罢,三毛无比内疚自己乱发火,于是急忙找了好看的花瓶插了进去。
又是六年,这六年的日子,有过很多经历,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可是又好像忽如一夜什么都烟消云散般缥缈。三毛对于生活有着极致的敏感和热爱。在撒哈拉的时候,他们住在坟墓旁,屋子简陋破落,但是对于一个热爱生活的人来说,在哪里都可以过得诗意而自由,房子是租来的,可是生活不是啊。他们用破木板装订成简易沙发,用买来的极具撒哈拉特色的毛毯挂在墙上,鲜艳而浓烈,书架上放着荷西向她求婚时的一具骆驼头骨。三毛还在家里开起了课堂,教周围的妇女写字,这可是逐渐地她发现,学生们对她的教学内容不甚在意,反而喜欢摆弄她的高跟鞋,喜欢穿她的大衣,在被顺走几只高跟鞋,丢失几件大衣,家里被弄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的时候,三毛无奈的摇摇头,开课堂的想法也就作罢了。
六年的日子恍如一霎间,荷西在一次潜水作业中不幸死亡,三毛听到消息后,惨叫了一声,然后走进了房间,想逼自己睡着,想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梦,醒来就好了。可是这又哪里是梦,是赤裸裸的现实,不得不承受。荷西的父母姐妹都来了,在急匆匆的买完一堆免税的东西后又走了,荷西的母亲还买了一只新的手表。三毛为荷西守灵的那夜,三毛对荷西说:“你不要害怕,一直往前走,你就会看到黑暗的隧道,走过去就是白光,那是神灵来接你了。我现在有父母在,不能跟你走,你先去等我。”在马德里,三毛的父母语言不通,出行都困难,但是他们还是要守在三毛身边,所以后来没有跟随荷西去了,因为她说,一个有责任心的人,是没有死亡的权利的。
三毛最后跟随父母回到台湾,在卖掉拉芭玛岛的房子之后,送掉爸爸兄弟千里昭昭寄过来的书后。曾记得,在回到荷西父母居住的地方,在三毛14岁就到达的地方。度过了那么多美好岁月,三毛说,她梦到荷西夜晚在向她哭诉,一个孤零零的小男孩,很无助的在向她说,铅笔用的已经握不住了,作业纸的两面都用完了,去爸爸的办公室被爸爸无情的轰出来,可是第二天就要交作业,还没有完成怎么办。三毛说,如果你回来,我宁愿给你买一屋子的铅笔和作业纸。在餐桌上,荷西的妈妈大声哭喊,荷西走后,被人欺负,想要三毛和荷西在拉芭玛岛的房子,三毛的心里不无悲恸,荷西就是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长大的,她好心疼荷西啊。
荷西走后的岁岁月月,三毛无一日不在思念他。六年的时光,他们都把对方过成了另一个自己。有时候觉得三毛是个福薄之人,在生命里的悠悠长河,荷西不过只陪了她一小段路程。余下的要她自己去走。
可是我觉得这就够了,在流移变换的自然世界中,如果生命是一个巨大的马赛克,荷西无疑是最亮眼的一个微片。荷西同三毛,亦如河里的水,不过是流过桥下奔向大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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