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一首歌,
歌中有你和我。
谁都有如花的岁月,
谁都有初恋的失落。
怦然心动的一吻,
那是曾深爱我的人……
青春,如花许多年前的一个春天,缓慢的绿皮火车,从鸡公山站缓缓驶向下一个小站张家寨站。我上车了,刚歇完探亲假要回郑州上班。(记得那时车票是五块七毛钱。)我一步步往前找到座位,放好行李准备坐下。”呜……”一声长鸣火车”轰隆隆”的启动了,我刚坐定,一抬眼,突然发现李一海站到我面前,我非常惊讶!他怎么上车了?我刚没发现他呀!
“你怎么来啦,快下车吧!”
“我就不下,我到信阳再下。”
我站起来和他来到车厢门口。
“”我爸妈不同意,你还是回去吧。”
“不”他的眼泪哗啦啦留下来。一个19岁情窦初开的大男孩儿在他深爱的女孩儿面前毫不掩饰地留下了伤心欲绝的泪水。我的心动了一下,也许我的爱不如他爱之深爱之切,我没有眼泪。“我们就做个兄妹吧”(其实他只比我大一个多月。)我耐心地劝他,“我们还是同学,以后就做个朋友好吧。”他默不作声,眼圈儿红红的,有些肿。列车继续往前行驶。他没有下车,一路跟着我到了郑州,我要回宿舍了,他直接在我厂附近找了旅馆住下,我收拾完不放心就到旅馆来看他,想劝他回家,因为我要上班了。
到了旅馆,他关上门不让我走,我怎么劝,他都无动于衷,我很无奈,打算离开,他一把拉住我,抱住我,那个年代的青年很纯真,有点儿保守,我试图挣脱他的怀抱,他更加紧紧的将我拥在怀里,试图吻我,我很抗拒扭过脸去。他强行的吻了我,那是我的初吻啊,那个吻是那样的稚嫩,那时的我们还是多么青涩。而我纯洁的初恋仅只有这个吻和拥抱。我挣开他的怀抱告诉他我要上班了,他说他要在那儿等着我。
下班后,他到宿舍门口找我。我领他到宿舍,帮他到食堂打了饭,宿舍姐妹见了他都夸他挺帅的。他很受用,眯着眼笑。晚上,我同宿舍最好的姐妹帮我安排他去她哥哥的宿舍住下。过了两天我休息,带他去见我姑姑,他提着事先准备好的一大株兰草花送给我姑姑。姑姑不在家,姑父听我妈讲过我们的事,知道他们不同意。姑父操着一口浓重的四川话说:“你爸妈不是不同意你们的事吗?”他谎称自己不叫李一海,叫李一国(他弟弟的名字),但姑父才不信呢,他说:“你走吧,小春爸妈不同意。”我们离开姑姑家,去哪儿呢?
午后温暖的阳光从婆娑斑驳的枝叶缝隙间倾泻下来,路边的树影随着阳光摇曳,我穿着红呢子外套,粉红的圆脸,满含少女的羞涩和初恋的美好,他穿一身黑西装挺直的腰杆儿充满青春气息。他比我高很多,同宿舍的姐妹都说我俩很般配。他说我粉红白嫩的圆脸,小巧玲珑的身影,让他深深着迷。
我们来到公园(那时谈恋爱大多在公园),公园里小小的梅花树上,一朵朵红色的梅花正含苞待放,草坪上,嫩绿的小草好似绒绒的绿毯,真想躺下去享受阳光的抚慰。那时公园里没有现在人多,也没有更多品种的鲜花迎春努放,只有一小片的小树,虽不繁花似锦,一朵朵小小花蕾,却也让人感到满园春色关不住,直把春来妒!那时的少女,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青春的容颜,不需要太多的粉妆玉砌,已是美好。
在夕阳的余晖中,我们离开了公园。我送他到车站,挥手告别。
……
思绪让我回到19岁的中秋之季,我从北京打工回来了。每次回老家我都喜欢去老家后山,站在山冈,看山下层层梯田,秋风送爽,泛起金色稻浪,满目青山夕照明,山下已是炊烟袅袅。深呼一口气,阵阵稻香,吸入肺腑。回家,我坐在灶下帮妈烧火,弟突然进来,递给我一封厚厚的信。谁的来信呢?我到自己的睡房打开信,一手刚劲有力的漂亮钢笔字映入我的眼帘。
“春,这一年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到处打听你的踪迹,看不到你的身影 ,我朝思暮想,寝食难安,整个人失魂落魄,不知你现在是否安好?不知你在做什么?
写这封信时,我犹豫了很久很久,才终于下笔,前几天我上街看到你的邮件,好像你的函授杂志,在这一年我也报了书法班,随信附上你这几期的杂志。……”我怀着莫名其妙的心情读着这封信。谁给我写的第一封情书呢?是谁敲打我的心房?我迫不及待地看到落款处:他竟是我小学中学的同学,同村的李一海!
我少女的心一阵悸动,原来自己一直被他默默的爱着。爱情的小鹿,就这样撞进我的心房,我听见自己的心在跳,摸摸脸颊已经在发烫。
李一海小学三年级和我同桌,那时老师将男女生混合排位,他的哥哥会画画,也许是潜移默化,他从小就喜欢画画,而且字体漂亮。那个草体“新”字,我就是跟他学的,他总在作业本反面画一些人物的钢笔画非常相像。那时男孩儿课间就在地上摔四角三角玩,谁把对方的四角摔翻面儿对方的四角就归谁,他的三角四角都是他画画的纸折的,他给了我好多。
男孩子们玩的三角,四角。一次放学回家,跟同村高一年级学姐在路上玩儿三角,她把我的全部赢走了,当时我心里好失落呀。女孩子其实是不能玩这个的,女孩儿都是踢毽子,作业本儿剪成条做的,还有铜钱做的鸡毛毽,跳房子,在桌上抓石子(有五个,七个玩法不同),还有跳绳,自己用麻绳和稻草编的绳子。男孩儿玩儿的弹玻璃珠。有很多都是自己动手做的,那个年代虽穷,但孩子们所有的玩具都是随手拈来的废弃物根本没有塑料制品。那时的天很蓝,水很清,空气中弥漫着四季更替的大自然的味道。
那时同村有几个同班同学,每天上学放学大家都结伴同行,大概走两公里到校,少年时光纯真年代如此美好!
记忆返回19岁那一年,当我看完李一海的信,我们便悄悄开始约会。有一天,他骑上自行车带我去信阳玩,当时有自行车就很了不起了,因为他家跟许多家庭一样,开始做鞭炮。那天点的麻辣豆腐和红烧鱼,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
有一天我爸知道了坚决不同意我俩交往,说再交往一定打折我的腿,不认我这个女儿,我迫于家庭的压力,只好无奈的跟他提出分手。
那是一个中秋之夜,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洒满四野。田野上弥漫着一层淡淡的白雾,稻穗上、路边的小草上都沾满了点点露珠,在月光下闪耀着晶莹的亮光,我和他手牵手从村里一路走向水库大坝,路上沾满露珠的小草打湿了我们的鞋子。我们面朝下面的田野村庄坐在大坝上,月光如水,看着伤感的他,我给他唱了一首当时流行的歌:
只有离别时候,
才知时光短暂。
纵有万语千言,
实难把你留恋,
再见,再见,等到明年的这一天。
他听了这首歌心情更加沉重,而我却只有不停地劝慰他。
后来我才明白爸为何坚决不同意我们相爱,上一代的恩怨注定要让我们这一代承受。
那是在爷爷那一辈。常听老人说五九年闹灾荒,几乎哀鸿遍野,人们穷困潦倒,因为没粮吃,很多人饿死了。爷爷到外地挖红薯,在武汉遇到一个饿得奄奄一息的大财主,爷爷给他一个熟红薯,财主感激爷爷的救命之恩,拿出家里的半袋银元给爷爷,爷爷回家后放在箱子里,嘱咐奶奶不要到处声张。
那极左的年代,李一海的父亲在村里当会计,他心术不正,总想欺压我们一家,搜出爷爷的银元中饱私囊反诬告爷爷偷盗,老实的爷爷和我家人受到牵连,我爸当时只有十几岁,大队挂牌指名道姓批斗他,可怜正直的爸爸抬不起头来!爸爸年轻时皮肤白皙红润,一表人材。在那个黑白颠倒是非不分的年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历史的巨轮滚滚向前,每个大时代背景下,无数人的命运都被改写,即使你再坚强不向命运低头,但你怎能以卵击石,你终究抵不过时代背景下强加于你的命运!
了解了爸和我们家族那屈辱的历史命运,我放弃了和他的初恋,放弃了我们的爱情。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年轻不谙世事以为爱情可以凌驾于一切之上,可以不要父母亲情,但无数过来人说爱情和婚姻是两码事,电视剧里皆大欢喜,现实却是残酷的!
任心之海奏起无情的声浪,
任感情挥动无情的长鞭。
别了,我的初恋,悄悄地作别,不带走一丝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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