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代

如果一个人失去了自己最珍贵的，是否会寻找另一件替代品？

如果你告诉我这是真的，那么哪一个才是他的最爱？

一

生活总是不会告诉你下一天会是怎么样的，砜说。

所以砜喜欢静静地等明天的到来，告诉他明天是怎么样的。

然后安心地睡去。

二

显然，那一个明天是最灰暗的。

葬礼，纯黑色的棺木，安心地睡去的是他最爱的女孩。

出离的悲伤或许就是面无表情地宁静。砜静静地看着一切，封棺，入土。

没有眼泪，也不需要。转过身的时候，心里空出了一大块地方。

不用记住她每日早餐要加一个咸鸭蛋，不用记得每周为她写一封小情书，也不用再绞尽脑汁骗她哄她吃止疼药……

那种感觉，好像很小很小的时候，妈妈被救护车带走的那天，呼啸而过的白车带起金秋枯萎碎落的叶片，摔落在地上噼噼啪啪的脉络断裂的声音，一定很疼。砜捂住了胸口，蜷下身子挤压心头的肌肉，试图抵抗那假想的疼痛：那一天，病床前握着她的手，努力蹲下身子不让她看到，止不住哭泣的脸庞。

她的脸庞，砜慌了，面前出现的“她”，正一点一点消失。他伸出手，抚摸柔软的幻象。

确实是柔软的。

漾的手。

三

如果说葬礼是一场悲剧，那么砜无疑是葬礼的主角。

可笑还曾梦，盛大的婚礼，瞩目的主角，全场的焦点，自己。

漾不是令人惊艳的女孩，但很耐看，因为砜呆呆地看了她好久。

漾有些窘迫。葬礼开始时她就注意到了，理所当然的主角，砜，却没有理所应当的伤恸。她觉得，他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一呼一吸的空隙间仿佛能隐隐约约瞥见背后藏着的故事。

不过漾的呼吸紊乱又急促。因为他正抚摸她的手，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女孩羞赧地低下了头，而男人却浑然未知，继续肆无忌惮地侵犯。

“喂！”为了防止事情闹大。女孩轻喊了一声。砜才猛地回过神来把手缩了回去。

有气无力地说了抱歉，转过身就走。

砜，没记下漾；漾，却记住了砜。

四

“你好，我叫漾。”砜抬起头，看着新来的同事，微微笑。

“你好，我叫砜。”

距离她的葬礼，一周。

终有一天，我会看着你死去。

在雪地上，血与灵魂的交融，剥离出来的，生命。

一点一点，消失殆尽。

然后我转过身，离开，丢下哭泣的，你的灵魂。

灰暗的天空有了阳光的异彩就有了生命，灰暗的砜有了漾的陪伴才一步一步走出了阴影。

想着买什么样的早餐讨她开心，想着文艺的情书用什么句法才最深情，陪着她逛街，大马路上被她挽着手拖来拖去……

心中仿佛有了替代，那个她。

距离她的葬礼，一年。

我想是的。

无论何时何时你都需要一个替代。

来弥补记忆中的那个那些他、她。

五

理所当然在一起了，见了家长、结了婚。

距离她的葬礼，三年。

我开心地对你说。

我要结婚。

可你却，再也听不见了。

没关系，我可以幻想。

幻想你听到了一切。

幻想你默默地祝福我们。

（未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