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读《蚂蚱在路上》。初读时,我称这个故事是“蚂蚱一路上的奇葩遇见”,觉得充满了人生的讽刺。后来,又觉得蚂蚱遇见的“奇葩”也是一种人生的呈现方式,为什么不可以有呢?而蚂蚱,看似什么都没做,却因此成为了一个温柔,平和,智慧的角色。
今天翻佐野洋子的书《不过没关系》,顿觉处处可见“蚂蚱”。
第一个故事讲妈妈化妆,抹口红。“我”对妈妈抹口红这件事,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变化在变化着。开始觉得妈妈抹口红很美,是全世界最美的人;后来开始在意自己的美丑,发现妈妈并不是美女,进入青春期甚至开始讨厌妈妈的一切;生了孩子后开始思考,妈妈化妆是为了爸爸吧,但后来爸爸死后,妈妈还是没有放弃化妆,为了谁呢?
化妆是妈妈为了成为她不可欠缺的事。对妈妈来说,美也好,滑稽也罢,不化妆,就不是她自己了。
我想到的是蟋蟀遇见的那只一直打扫卫生的苍蝇。苍蝇从打扫自己的家开始,一路向前,从家门口的台阶、小路,到院子外的大路……快乐地沉迷打扫,永不停止。苍蝇是不是很蠢?它这个打扫是永远也没有尽头的呀,更重要的是它扫的灰尘、鹅卵石,始终还是在这个世界上,不曾消逝。它的打扫还有意义吗?问题是苍蝇高兴呀?!高兴本身不就是意义吗?
看了佐野洋子的这个故事,我发现除了高兴,打扫这件事于苍蝇也许就如同化妆于妈妈一样,是可以没有某个具体目的的。有的人一辈子素面朝天(佐野洋子也许因为曾经讨厌妈妈,也不化妆?),会不理解那些花很多时间在化妆上的人吧?妈妈在爸爸回来时抹口红补妆,出门时化妆,当了外婆还是化着妆,与女儿闹别扭躲进房间,还是在化妆。
化妆就是她存在的一部分,无所谓为了谁,有什么意义。如果苍蝇选择把打扫作为它生命的一部分,何尝不可呢?
蚂蚱在路上遇到一只蚊子要划船载它渡河——所谓“河”,只不过是蚂蚱一步就可以迈过的小水坑。蚊子执意要蚂蚱上船,说这是“规矩”。蚂蚱最后选择连蚊子带船捧起来,配合蚊子划船渡河。
开始觉得蚊子好蠢,后来更觉得蚂蚱好“疼爱”蚊子呀。于是想到亲子关系。孩子就像那只蚊子一样,常常在他们的世界里做一些成年人看起来“愚蠢”的事,而我们会毫不留情地戳破它们。如果我们遇到这样一只蚊子,是不是会说:蚊子,你太傻了,这哪是什么河呀,一个迷你水坑,我一步就迈过去了,而且,你看我这么大的身躯怎么坐你的船呢?想想蚊子的听后感吧。戳破这个真相,带来的只能是蚊子的信念崩塌?
《不过没关系》里的第三个故事“和银座相称的男人”,让我看到了蚂蚱和蚊子所代表的除了亲子之外的另一种关系——夫妻关系。那位帅气,穿着讲究,谈吐绅士的男人只愿意在更高大上的银座里的大公司上班。这样的人会娶一个时尚模特样的女人吧?不,他娶了一个“傻乎乎”的,大姐头性格的乡下人做老婆。二十年后,这个装模作样,执着于外表的男人,比以前和银座更相称,而依然享受幸福的婚姻。
佐野洋子说,他大概二十年前就懂得了“人生的虚妄”。既然虚妄,为什么不享受虚妄呢?我觉得他之所以幸福,是因为他有蚂蚱一样的妻子“纵容”他的虚妄,她懂他,她允许他装酷,允许他宁可不升职也要当“银座人”。乡下老婆可以与他共情,成为他寂寞的人生中唯一踏实可靠的一部分。
亲子之间,父亲之间,有一只可以共情的蚂蚱,才可以更好地继续一路同行。
今天是我宝贝10岁的生日,往年我都期待和祝福你怎样怎样,今年这天,我想期待自己能成为懂你的蚂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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