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上去年龄不大,身材小巧。一顶粉格的帆布渔夫帽底下,五官端正。穿戴也整洁,背着一个黑色皮质双肩包,略带着些许上班族的气质。
她左手拎着一个大大的塑料袋,相对于小巧的她,竟有些不协调。塑料袋还算挺括,不是皱皱脏脏的那种,袋子里面东西不多,看样子好象刚刚从超市购物回来。
她的右手持了一把拼色长柄阳伞,色泽鲜艳,可能就是这一抹亮色引起了我的注意。
是的,今天的天气阴沉,冷风阵阵,就仿佛春姑娘刚刚来这里小住了几天,又耍小性子不告而别了似的。所以,看她带伞,我觉得刚才出门时也应该带上一把。
看到她时,我正在公交站点等车。原以为她也是来等车的,却见她走过站点,径直走到候车亭旁边的垃圾桶边停下来。
我自顾在手机的“掌上公交”上查看公交的行驶情况。偶尔坐公交上班,竟感觉在时间上不好把控,有些焦虑,就没在意她。话说,人家丢个垃圾,我也没什么好特别在意的。
但我的眼睛余光告诉我,她并没有在丢垃圾!而是把手中的袋子放在地上,换成左手来拿伞,腾出右手,在其中一个垃圾桶里扒拉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这不由得引起了我的注意。
从疑惑到得出判断,是一刹那的事:这是一个拾荒者!我的心中突然发出一个小小的感慨,这样一位既年轻,又穿戴整洁的女子,竟是一个拾荒者?!
我不由得再去看她放在地上的大而空荡的塑料袋子,想看看那里是不是装着几个饮料瓶什么的,来验证我的判断。但因为我和她有着几米的距离,看不太真切。
在第一个垃圾桶里似乎没有什么收获,她接着在另一个里面翻找。
翻了三五下之后,只见她翻出一个大大的塑料袋子来,看出里面是一摞白色的快餐盒子。她费力解开袋子,把里面的快餐盒一个一个打开。
原来她在翻找吃的!在肮脏的垃圾桶里!
我看不到她的脸,但那几秒钟的迟疑,足以说明她的失望。她重新把袋子装好,放回到垃圾桶里。
此时的我,是惊讶的,心中带着一个大大的问号!那问号竟象一把秤钩,扎得我说不出的难受。
也许是她太不符合我心中拾荒者(流浪者)的形象,也许心中生出的那一丝同情让我不忍直视她。整个过程中,我顾左右,看手机,再快速地从她那里扫过几眼,既不唐突,也不影响观察的连贯性。
并且......并且我还假装着看手机而偷偷地拍了她!就是因为在我眼里这是一个非常违和,又令人疑惑的场景。
在我想法纷呈、内心旁白无数的过程中,她始终心无旁骛,专心她的翻找,根本无视周边目光的存在。
也许是蹲久了的缘故,也许,是由于饥饿?她站起来的时候,似乎有那么一点晃悠。
此时,车子来了,我竟然差一点忘了自己正在等公交。因为要出示健康码,我匆匆收回目光,出示手机,急急上车。
本来,我完全可以重新得出确定的结论,那就是,她一定是个智障人,或者精神出了问题的人,虽然在她的外表穿着上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但联想到昨天看到的一个帖子,说在疫情期间有个义乌商人,春节前因为返乡在武汉转车结果被困,在武汉街头流浪了二十多天,历尽苦难,发白一半。我突发奇想,莫非这也是个无奈的落难者?
坐在公交车上,看着车窗外的人来人往,我竟有点自责了。
不管她里什么样的人,不管她是痴,是疯,还是一个困于现实的落难之人,她都是一个正在被命运无情捉弄的人!
也许,我根本做不了什么,但至少,可以给她买一个小小面包,以果腹吧!
她,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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