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症常青年 | 终于,我们还是向这些年轻人提出了一个俗套至极的问题

症常青年 | 终于,我们还是向这些年轻人提出了一个俗套至极的问题

作者: 三山鹏举 | 来源:发表于2018-11-05 19:16 被阅读0次

    本文首发于公众号:侦知棒

    写在前面

    “你的梦想是什么?”

    在连续三个晚上向不同的朋友抛出这个问题的我,总有种我自己站在中国梦想秀舞台上的感觉。

    因为某种机缘巧合,我得到了来自某平台的一次终审机会,似乎,通过终审就可以成为一名国际志愿者。

    终审的表格里写着这样一项:采访你能接触到的人,让他们告诉你内心最真实的梦想或者关于寻梦的故事。

    事实上我没有对被采访者进行筛选,完全是我随机地问我的朋友们,你有时间吗,可以简单做个访谈吗?如果是肯定的回答,那么他或者她的言语就很自然而然出现在了下面的文字里。

    那么本篇正文从下一个小标题开始,我一共采访了三个朋友,全文较长,分为三个小故事,一共5577字,阅读大概需要5~7分钟。

    可以的话,请你在留言区和我们分享你的感受^ ^三山想在评论区抽一个小朋友送点小礼物,冬日愉快!

    ①“首先我们应该搞清楚,梦想究竟意味着什么?”

    《无声告白》的封面上写着:“我们终其一生,就是为了摆脱他人的期待,找到真正的自己。”

    激流是个可爱至极的姑娘,也是日常负责公众号运营的媒体组成员之一,她在我们媒体组的日常尬聊群里说,我们可以叫她“鸡柳”。

    “你也是南方人吧?”

    “嗯,四川人。”

    激流学法,坐标法大。

    她告诉我,在我白天在媒体组群里抓人(?)访谈的时候,她已经思考过关于“梦想”的问题了。

    “说起梦想......”

    “高中填报志愿的时候,选择这个学校这个专业,想的就是要为中国法治事业做出贡献呀。再远一点,初中的时候还有过想去全球各地旅游的梦想。”

    “这些应该都算是梦想吧。”

    “但是你让我现在去说一个什么叫做梦想的问题,我真的回答不上来。”

    激流的疑问也正是我自己的疑问。当我拿到这个议题并且要为之向他人采访时,我也扪心自问,我真的现在还有梦想吗?

    正在看这篇文字的你,或许也可以想一想,自己还有梦想吗?

    仔细想一想,也还是有的。只是我们当下的梦想已经不再以我们所熟悉的形式存在。我们熟悉的,从小叨念到大的“梦想”更大程度上指的是一种白日梦,大多数的我们并没有为之做出过努力,而我们却习惯于把“空想”当成“梦想”。

    激流说:“像我们以前想到梦想的话,更多的是一种激动;而现在想到梦想的话,更多的则是想到找到一条通向它的确切的路径——我到底要怎么去实现它?”

    图注:百度百科上关于梦想的词条

    “那你最近有什么......打算之类的呢?”

    她说:“近期的打算的话,因为我们这个专业不像大多数专业那样,是六年本硕连读,所以我不需要去考虑读研的情况。至于读博,我想的是,等六年之后,看看自己是否对做学术真的有兴趣,假如有兴趣就读博。”

    “没有的话,就在全国范围内,找个宜居城市定居。”

    这些目标看上去都很美好,但是激流仍然会焦虑。

    “我会焦虑。”

    “因为有部分同学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比如说一部分同学,虽然这样的同学可能一个年级只有几个,但他们确实存在。他们已经决定自己要以学术为业并且为之努力,有些同学已经打算自己毕业后就找工作。”

    “而我根本没有办法确定我自己的方向,所以也没办法为之努力。”

    在微信电话的这头,我尝试着对这个问题做出我自己的解答:

    “我觉得这种飘忽不定的状态还挺好的。”

    因为,就我对身边的大多数朋友的观察来看,许多人并没有办法清楚地辨别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就算是我自己,也常常偏离自己想要的东西很远,忽然就被某棵路边的花花草草吸引的情况也是常常存在。

    自己口中的“梦想”,是否是人云亦云的成分更多呢?我常常反问自己。

    假如以这样的状态去设定一个特别坚定的目标,那么很可能和真正的自我并不相符,为日后的困扰埋下祸根。

    我对当下的我没有自信,所以我不想让这样的自己为未来去确立一个多么确切的目标。

    但激流沉默一会儿,又追问:“像我是正在我们学校跑步队领跑,也参加很多社团活动。”

    “你刚刚说要慢慢等待从而找到真正的自己,但是我想问的是,究竟是因为时间不够,还是我的精力太过分散导致的呢?”

    当时我没能做出一个回答。但是现在想来,精力分散这一情况也普遍至极,我最终想到的解决方法就是先为自己确立目前来看还算喜欢的一个方向,但是并不做一些限定(比如立下我这辈子就要在这个行当一直做下去),一边追逐,一边等待,或许还有什么我所没有触及到的热爱等着我呢?

    抬头看看,梦想的背后是一片未知的雾,已知的是未知的困难和未知的成功。

    再过几年,又会是什么样呢?

    ②“他的梦想,是一团庞大的,不可名状的欲望。”

    “我生活在妙不可言的等待中,等待随便哪种未来。”——安德烈·纪德《人间食粮》

    Lucas,目前大一,就读于极类世外桃源的海南。

    他前几天还告诉我,他正在沉浸于学校发高温补贴120块钱的喜悦之中,对于正在天津的妖风中打哆嗦的我,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图注:一段沙雕对话

    和Lucas通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而电话那头仍然有热闹的人声。

    他说,他在学校操场上,这里很晚都还有人。

    “那么,告诉我你的梦想?”,说完之后,我自己也不由得干干地笑了两声,还是有点尬的。

    “我的梦想......有一个看上去很高大上的,还有一个比较私人的。”

    Lucas是西安人,吐字之间是西北口音,某些字眼的吐字含糊,带着些许的厚重。但整个人却完全是活泼可爱的状态。

    “我的梦想吧......有个叫“美丽中国”的计划嘛,就是在大三或者大四去做一个志愿者。去云南啊,贵州啊,之类的村子里。”

    “哇塞,好棒!”

    而Lucas之所以将“成为志愿者”作为自己第一个向我阐述的梦想,很大程度上和他自己的经历有关,并非是“一时冲动”的心态。

    虽然说是西安人,但是他从小在山村里长大,他调侃自己:“大家都说我现在还挺像个城里娃的。”

    Lucas的小学是一个“很破烂”的小学,全校大约也就30多人。小学毕业后,班上一半人继续读中学,一半人辍学,回家务农,或者养猪,是真的养猪。

    他小学开始就很喜欢写点什么了,但是毕竟年纪小,而在山村中,除了视野受碍,也总是要受到来自长辈的各类限制,所以日子斗转星移,也就这样水一般不知不觉地度过去。

    但是,忽然有一批志愿者来到了这个小山村。

    其中有个小姐姐,一时间简直成为了那个小小山村中的“一代文豪”。她带来的书很多,很多很多,自己的屋子放不下,也会放很多放到Lucas的家里,Lucas得以沾了这位“大文豪”姐姐的6光。

    她还教Lucas写作文,告诉Lucas文章可以不用拘泥太多,可以这样写,也可以那样写。

    而假如把时间线拉回当下,2018年的今天,现在假如要给Lucas贴上令人印象深刻的标签的话——那大概就是曾获新概念的全国一等奖,这个承载了许许多多年轻人故事的奖项。

    我感叹:“为什么在我的人生中没有遇到这样人生导师的存在!”

    “也不能说人生导师,还不至于。”

    “但是确实改变了我。”

    把后来的故事称之为“果”,那么那个小姐姐自然占了“因”之中的很重要一环。Lucas真正地懂,懂得这短短一段时间的付出对一个孩子起到的多多少少的影响,懂得志愿者这个身份不止是对简历的美化,也是一种价值的实现。

    他小升初考了全校第一,进了西安城市最好的高中。也离从前的那个自己越来越远。

    “大家都说我看起来挺像城里娃的。”

    和大多数二三线城市走出的年轻人一样,Lucas表示自己并不想在家呆着。为什么不选择在西安念大学呢?曾经去西安旅游一周的我,隐隐约约觉得西安也是个招人喜欢的城市。

    “因为我家楼下就是大学城。”

    Lucas想多出去走走,外边的世界还是长成一副万花筒的样子,他没看够。

    “那你以后想去哪儿定居?”

    “想去上海。”

    “这么确定吗?”

    “也没有......其实,就是想去大城市。”

    大城市,大城市。

    对于刚刚大一的他来说,同时也是对于许许多多想努力走出家乡的年轻人来说,“上海”“北京”这样的名词似乎只是一个符号,充满着无限引力,包裹着成功的气息,以及所有年轻人可望而目前难以企及的欲望。

    现在回顾一下与Lucas的聊天的过程,因为谈起的事情既遥远又贴近,所以像是梦幻般的贴地飞行,有着些许逃离实际的飘逸。

    你说,定居上海困难吗?常识性的回答肯定是“困难”。但是年轻人毕竟还是年轻人,我们也还是我们,就算嘴里相信着现实,脑子里也仍是不由自主地开始蠢蠢欲动地勾勒起蓝图来了。

    “我对自己还是有一定信心的。我觉得我的未来应该会......挺美好的吧。”Lucas这样说道,语气轻松,愉快。

    贴地飞行。

    ③“其实你不必感到抱歉的。”

    “也许生于世上,无重要作为,仍有这种真爱耀眼生辉。”——杨千嬅《飞女正传》

    同学校的W姑娘约我去逛天津的图书大厦。

    图书大厦里,我选择了六层文学艺术馆,想买一本文学理论类的书,她选了五层科学技术馆,打算买一些养生减肥的菜谱。

    而这段采访发生在回程中。采访地点是天津小白楼地铁站附近的一条马路牙子上,时间是黄昏,天气为有风。

    我叼着豆根糖,梆硬,低气温和本身豆粉材质的双重加固,牙齿都快磕掉的那种,咽不下去,不舍得吐,我含含糊糊地开口,打破了路上有些尴尬的安静。

    一句突如其来的问句:“那不如我来采访你吧?”

    “可以啊。”

    我一手提着果干,一手拿着刚从稻香村买回来的糕饼,所以没有笔记也没有录音。所有的字句都整理自我不断遗忘的记忆,部分字句散落在天津的大风天气里。

    “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的梦想就是健健康康地,平平安安地生活。”

    其实难以想象这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说出来的话,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过去,所有不同的过去的痕迹,也将把我们带去不同的方向。

    她开始慢慢地说了其来,说起自己许多过去的事儿,那些铺着辉煌底色的故事。她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具体多辉煌,许多想像的空间留给大家。

    但在故事或者人生的讲述中,天生两个词最幸运也最残忍:“后来”和“但是”,它们。

    “后来。”,她慢慢地说,我们乘坐的地铁仍在飞速前行中,载着我们的故事。

    它们可以摧枯拉朽,它们也乐于点石成金,一个转折,可以把乞讨者变成座上宾;一句后来,可以把镜中朱颜催成白发苍苍。

    后来,后来就遇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儿。

    因为不想再对她造成伤害,所以也不便多言。假如你也曾经经历一些不好的事情,那么就请代入你的经历吧,幸福如此相似,这些事情某种程度上也是如此。

    但我听故事听得习惯了,只是听着,却没办法把这段故事和面前常常表现得温柔可爱的她联系起来,下意识觉得那应该是距离很遥远的事情,伤口已经愈合好了,我们可以以那种“回忆过去”的往事口吻去提及,我便又追问了一些细节。

    她有些犹豫地开口:“但是你不觉得,你这样追问有点过分吗?”

    我有点错愕,“对不起......我下意识以为已经过去很久了。”

    “但是那件事情没有发生多久,那是大一,我现在也才大三。”

    “不过,没关系。”,我们刷卡出了地铁站,她回头说:“我知道你没有恶意啊。”

    我一不小心造成二次伤害了,大家在采访中也请切记这一点。虽然我一直在观察她的面部表情,但感情并不都是需要由面部肌肉的抽搐来传达。

    想一想也真的是幼稚,我会这样认为,难道不是所有人的过去都应该和一床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棉被一样吗?没有什么内容,没有什么划痕,只是温暖得再无内容。

    那些看过的真实悲剧被转瞬即忘却,自己身上所发生的那些微不足道的伤口,也不至于让我舔舐太久,没有了痛觉,我便笃信大家都是幸福的。

    “但是,只有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的人,才能一直保持着纯真,就像你一样。”

    她说她挺羡慕我,也羡慕像我这一类的人。

    我也并不觉得我有多么纯真或者天真,但是从许多细节可以观察得出自己是个善良的人,只是,她也是个善良的人。

    和她下地铁,并肩骑车过学校附近的路,灯火通明。

    “那些鸡汤完全就是彻头彻尾骗人的,什么苦难是人生的财富,其实呀,根本就不是。”

    “那些经受不住苦难的人,你早就看不见了。那些挨过来的人,心态也早就不一样了。”

    我手足无措,“话痨”属性的我,一时间语塞。

    这很不公平。

    那是来自遥远的,所谓“命运”的困难,难度远远大于我人生十八年所经历过的所有挫折的总和,像一片天空上的乌云,如此庞大,我抬头,只能感受到压抑和无力,尽管中心是他者的头顶。

    “那现在......怎么办?”

    “其实呢”,她喊了我的名字,“比我不幸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我上次看见了一则关于平民窟的报道,很多人可能连屋子都没有得住,只能住在坟墓旁边,周围人传播病毒,吸食毒品,他们就这样浑浑噩噩。”

    “偶尔想起来,发现这些都不算什么。”

    “总有办法的。”

    总有办法的。我好喜欢这句话。毕竟除了高中解不开数学题,我也没有遇到过什么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想到了高三的讲台上,班主任腆着肚子,说:“高三就是这样,你玩过去了就是玩过去了,”

    其实什么事情不是这样呢,虽然这句话真的很俗,但是我还是要再说一遍——什么事情不是这样呢。

    最近逝世了许多人,有主持人,有作家,有美人,也有忽然就和素不相识之人一同葬于长江的浪花里。

    那些我们惧怕的东西终将要来,伴着我们所期待的东西一起。我们所惧怕的衰老,我们所惧怕的考试,我们所期待的礼物,好的坏的,都会到来。

    当我们谈梦想,是在谈生命,是在鸟瞰一个当下的自己。

    有时候梦想很大很大,但有时候忽然它会蜷缩,缩得很小很小,缩得只能够放得进一个人的怀抱。

    “你和你男朋友相处的时候,很开心啊。”

    她扑哧一声笑了:“因为我喜欢他啊。”

    在电影《李米的猜想》结尾,周迅忽然又出现在了天桥上,对镜头喃喃自语。

    她说,她和方文中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后来两人都没有考上大学。她说他们是这城市这世界最平凡的人。

    电影截图来自微博,电影《李米的猜想》  

    “我们学习成绩都不好,都没考上大学。我们都不起眼,没有人在乎我们。”

    但是方文对她说,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

    W她交了个很棒的男朋友,尊重她,也帮助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会笑得很开心。

    总有办法的啊,找到能够让你热爱这个世界的理由也很关键。如果没有牵挂,那就为自己找寻一些牵挂。

    杨千嬅在歌里唱,也许生于世上,无重要作为,仍有这种真爱耀眼生辉。

    那些东西向我们慢慢地走过来,比如不可预知的未来,比如肉眼可见的老去,而我们也向他们迎面走过去。

    除了法律和道德划分的边界,在这个年纪来看,任何路线都可以任自己挑选,起码在我看来是这样。

    不甘于平凡是货架上的商品,平凡也在货架上。

    她想拿这一罐,我想拿这一瓶,他想拿那一盒。

    就这样就好。

    也祝大家都能拿到自己心仪的瓶瓶罐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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