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稀音
风在林梢鸟儿在叫“记得当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林梢鸟儿在叫
我们不知怎样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1—
认识他的时候,我读初二,40班,恰好是二年级最后一个班级。他读初三,1班,巧了,就在我隔壁。
别的女孩子十五六岁的年纪已经聚在一起讨论喜欢的男明星,走在路上就四处偷瞄帅哥,我的眼里似乎却只有清风明月,鸟语花香,别人说起来也是随声附和着,要说真正的兴趣,对他们还真提不起来。
直到有一天遇到了他。
他高高瘦瘦的,穿着清淡,喜欢浅色的衬衫和各种各样的帆布鞋。头发不长也不短,恰到好处的清爽长度,偶尔也臭美喷个发胶。单眼皮,小眼睛,似乎从来没有捕捉到过他的眼光。瘦削的脸颊,轮廓分明不暧昧,一副天高云淡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
这样一个清爽明净的男孩子,远远望去一点也不惹眼。可他就是一种魔力,只要出现在这片天空之下,就躲不过我的视线。远远的,有颗小心脏开始打鼓,咚咚,咚咚咚,触电了似的。
他总是单脚滑着自行车,嗖地一声从我身边路过,像五月的清风,拂过脸颊。
我这人脸盲又粗线,高年级认识的人也不算多,但是我敢确定,他是这个学期开学才刚刚出现的。
—2—
自那以后,一切都变了。
之前的我,像每个遭遇青春期的聪敏女孩儿一样,敏感、脆弱、阴郁又偏执。长长的齐刘海锅盖一样扣在额头,耷拉到眼睛上,在家话不多,跟同学在一起也能疯笑,提得起兴趣的东西却没什么。喜欢穿着黑灰色的衣服,整天埋头在自己的小世界,内向又安全。
直到我见到他干净明朗的样子。
我有了这两年以来第一件色彩明丽的衣服,是一件印着星星logo的水红色连帽短袖。商场里,妈妈犹豫着把它提到我面前,用毫不抱希望的语气说道:“你就不喜欢鲜艳的,其实穿上肯定好看的.......要不,你试试?”
我凝视了它大概几秒钟,欣然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换上,对着镜子,不知多久没有这么认真的打量过自己。我轻轻的,挟起一缕厚重的刘海鬓角,往耳后一别,露出不见光许久的弯眉和两颊的轮廓。
镜子里这个女孩,眉眼秀气,皮肤白皙,椭圆的脸蛋儿线条柔和,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是小家碧玉花儿一朵。
我微微一笑,转过头去,看见身后的妈妈,胳膊上搭着我刚脱下的黑t恤,也冲着我,莞尔。
—3—
接下来的整个春天里,我爱极了这件水红色的小上衣。读初中的校园不大,也算不得美,土筑的操场尘土飞扬,甚至显得有些破败。现在想起,却正正迎合了我们对于青葱时代校园生活的完整臆想。
北方的五月里,不凉不燥,正是天朗气清的好时光。那时候的天空蓝得澄澈透亮,抬起头来,仿佛坠身于那人深邃不见底的眸子里。
放学的黄昏,我总喜欢在教室慢慢磨蹭,待到人走的差不多了,再和闺蜜不急不缓地踱着步出来,只因贪恋空旷校园里带点暧昧的微晕天色。
唯独那一天,我却失了算。一出走廊,只见一群人密密麻麻聚在一起,把车棚团团围住,我禁不住好奇凑上去看个热闹。穿过人群,走近一看,原来是在给一辆自行车挂链子,这车有点眼熟,一时却想不起在哪见过。现在车边上蹲着鼓捣的那个男生我认识,是隔壁初三1班的,嗯,和他同班。看他弄得满手黑漆漆的油污,笨腾腾的毫无头绪,我不禁在心里噗嗤笑了起来,这么一大群男生,这么个小破车挂个链子多简单的事,竟然没人玩得转。
我笑盈盈地,朝走在前面的闺蜜一招手道:“来呀,帮忙修车。”要知道,我有一辆号称掉链子大王的小驴,用它练了无数次手的某闺蜜,已然成了挂链子的绝顶高手。
这丫头是个真正活泼奔放的女孩儿,又和我一样,爱多管闲事。她二话不说蹦跶过来,一上手三下五除二搞定了这碟小菜,在众人佩服的眼光中,甩了甩一头清爽飘逸的短发。
我掏出一包纸巾,不厌其烦地笑着给在场每个满手油污的同学发了一张。最后一张递过去,我听到一声轻轻的“谢谢”从头顶传来,那声音清澈干净,没有一丝杂质。不禁抬起头,撞上一对漆黑不见底的眸子,单眼皮,小眼睛,怔怔地盯着我看了几秒,捕捉不出任何感情的痕迹。这人,不就是......莫非,是他的车?
脸颊有些热热的,我赶忙收回目光,轻轻道了句:“不客气”,随即转身而去。
恍惚间,仿佛见到一人单脚滑着自行车,吹着轻快的口哨,嗖地一声从我身边路过。一阵风拂来,柳枝摇曳生姿,轻轻地,骚着心里某个地方,一下,又一下。
—4—
第二天一早,我像往常一样压着点踏进教室,突然感到周遭投来的眼神有些异样。怎么形容呢,简直就和微信表情里的“奸笑”如出一辙。果不其然,早自习一下课,一个跟我并不大熟络的女孩子坏笑着走过来,挽着我的胳膊把我拉到角落,道:“你认不认识隔壁班一个叫’罗源’的男生?”
罗源,罗源,我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原来你叫“罗源”啊,人如其名,清澈又美好。我心里明镜儿似的,表面上却人畜无害道:“啊?谁啊,不认识啊。”
她一副我什么都懂的样子,又道:“昨天你给人家修车那个啊,忘了?他要我跟你说,他喜欢你。”
我心里乐开了花儿,轻装镇静:“你说是那个穿绿色格子衫的男生吗?怎么可能,你找错人了吧,给她修车的是佳佳,我只是叫了她一声而已。”
她摇摇头,无比坚定道:“就是你,他说的很清楚,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孩儿。”
我忍不住笑意盈上脸来,再次确认:“他,怎么跟你说我的?”
她有模有样地学着他的语气,道:“哎,你知道么,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孩儿,她可好了,笑嘻嘻的叫她朋友过来帮我修车,笑起来特别好看,温柔可爱,小鸟依人的样子 ”
哦?原来,在你心里,我这么好。最奇妙的是,你竟然也悄悄的喜欢着我呢。
小心脏打了一天的鼓,下课出门,故意躲着他教室走,生怕碰见他。天不遂人意,以前想偷偷看着他的时候,经常一天见不到,这一想躲着了,反而低头不见抬走见。我只是微微颔首,匆匆的走过,再不回头。他平日话不多,只是每次擦肩过后,都能听到他身边的男生跟他嬉笑着调侃,话题似乎,总是和我有关。
期待又煎熬着撑到回家,我登上QQ,默默的把网名改成了“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孩儿”。
后来,我曾无比骄傲的把这件事当作艳遇讲给高中同桌听,她在表示大受鼓舞以后,抛给我一个问题,难道你从来不觉得,这是一场阴谋?
那时我才突然明白,原来,这世上男女之间的相遇之道真的不只有英雄救美。
—5—
接下来,我隔三差五地收到柠檬味棒棒糖和茉莉味清茶,一个酸酸甜甜,一个清新淡雅,都是我最爱的味道。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我的口味摸得一清二楚。
他初三,要准备中考了,课程越来越紧,因此他们班常常没有课间。我站在门口,扒着窗户,偷偷往里瞟去,只见他穿了一件青草绿色的T恤,衬得脸庞格外白皙,低着头认真学习的样子,动人得不得了。
一下课我就嗖地窜到门口,有时能看到他站在楼道里,靠着他们班门框,一条腿屈膝抵着,手插兜,微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要是碰上他偶尔转过头来,我就嗖地一声钻回教室,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熟络了以后,我曾刻意问过他,“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我的?”
他说,“从我转到这个学校,你偷看我的第一天开始。”
我惊讶,“啊,我怎么从没发现过?我一直以为你什么都没在看的。”
他语气骄傲了起来,“那当然了,我这么机智,会被你发现?”
—6—
他第一次约我,是在初二上学期结束后的暑假。怕我不出来,就借着和同学朋友去ktv唱歌的名义。这群同学里,就包括我们的“联络员”女同学。
路上,我和他第一次靠这么近,并肩走着。他把耳机拿下来一只,塞到我耳朵里,手插到兜里,摆出一贯酷酷的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聊着他喜欢的这些歌。这时的我,已经微微能控制自己的羞涩和心脏里的扑通乱撞小鹿。
其实,在答应出去前我是犹豫过很久的。平时爸爸管我很严,这些未成年禁止进入的地方我从来没涉足过。可一想到有他,又情不自禁的答应了下来。第一次去KTV,还是偷偷摸摸的,我心里实在忐忑的很。
他倚在那里,唱了一首又一首,显然是个麦霸,却不招人讨厌。因为唱的实在好听,在我认识的所有不是歌星的人里,绝对稳居榜首。从我同学的眼神里,我看出,应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
他是四川人,大地震后一家人搬到了我们这里。我是从他的QQ动态里得知的,他有一条签名这样写道:“我来自四川,刚经历了大地震,心情还没有平复过来,现在还有一台电脑和一只猫需要养,我需要救济。”我扑哧一笑,没看出来,这人还挺幽默。
虽然是外地人,但他普通话说得十分标准,还带着一种从小就说普通话的人学不来的洋气腔调。唱起歌来更是很有味道。
良久,他把麦克风让给别人,坐到我身边来。我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端详他的侧脸,瘦削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淡淡的眼神里好像不掺杂任何感情。
他首先打开了话匣子:“好多人说我长得像周杰伦,你觉得呢?”
我还真从没看出来过,况且我觉得周杰伦长得一点也不帅。包厢里光线昏暗,我还是举起手机,借着屏幕光又趁机明目张胆的仔细端详了一下。心里想着,“在我心里你可比周杰伦帅多了”,嘴上却答道:“嗯,还真是有点像。”
哪怕在嘈杂的环境里,他也从不扯着嗓子说话,声音低低的,却一字一句,磁性又清晰。就这样说了许多有的没的,我的大脑一直处于短路状态,估计当天给他的印象也是笨笨傻傻的。
直到最后,即将结束时,我起身想要离去,他冷不丁的拉住我的手指尖,轻轻问道:“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周围很多人,我腾的一下就懵了,完全没法思考。挣扎间,仿佛摇了摇头,用了力,硬生生把手抽回来。
看不出他的眼神是不是暗淡了下来,只听他依旧淡淡道:“没关系,还可以做朋友。”
有些人有些东西,越是喜欢越是渴望,就越害怕靠近。我生怕他哪一天发现这女孩儿并不如他想象中温柔如水,有时候甚至像个炮仗。每每想起当初莫名的犹豫与愚蠢,就后悔得不得了。
他也许,再也不会理我了吧。
—7—
时间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他会慢慢给你想要一切,也会在不知不觉间,把你所有舍不得的一一带走。日子晃啊晃的,下学期开始了,一切却并未按部就班,我失去了人生中第一个挚爱的亲人——最疼爱我的外公。
年少不懂说离别,那段日子,我过的十分颓圮,糟糕得再顾不上想其他。我以为,他早已把我忘了,况且以他的异性缘,身边的女生应该少不了。
直到有一天,我已经能够把曾经让我哭的事平淡地说出来,写了一篇关于外公的文章,发在了空间。
刚刚发出不久,右下角一个很久不见的头像闪烁了起来。
是他:“怎么了然儿,最近似乎心情不大好?”
我愣了良久,打下“没什么”,几乎按下回车的一瞬又删掉,如此辗转重复了几遍,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的信息接连发了过来,“是不是想说没什么,怪我最近冷落你了?”
“好啦,需不需要肩膀一借?别人我都收八块钱一次,我俩这关系,给你个友情价还包纸巾。”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鼻头酸酸的,赶忙抹掉偷偷溜出的泪珠儿。
以前一直以为他高冷寡言,谁知道他说的并不比他唱的差,而且这人还相当自恋。
—8—
从那以后,我们度过了一段很美很美的日子。这时离他毕业,仅剩三个星期。三个星期,于我,则是关于他的全部了啊。
我们几乎没有单独出去过,充其量,就是每天放学他送我回家,短短的,不到十五分钟的一段路程,还总是有我闺蜜在旁。那时候并没有电灯泡意识,三个人一起说说笑笑,竟也觉得格外美好。
看得出来,他常常在故意拖延时间,无限的延长这段路程,每次告别,总会想着法儿唱首歌给我。
唯一一次两人约会,他骑车送我去姥姥家。两人中途休息,他问我要不要去吃碰碰凉,我因为不好意思而拼命摇头,大概被他误以为是特殊时期,就没再说。
于是,我们就背靠背坐在广场边边的草坪里,暖暖的阳光笼在身上,我懒洋洋地闭目养神,听他轻轻哼着周杰伦的《说好的幸福呢》,歌声里夹杂着轻柔的风以及林梢的鸟儿叫,自在得我几欲小憩。
如果按此节奏继续下去,那真是青春偶像剧里完美标准的一场青涩约会。然而,像我这种不一般的姑娘,显然不是偶像剧女主的料儿。
顶着太阳,他骑车载我,两人有说有笑,我幸福得有些飘飘然,美得忘乎所以哼起歌来。事实证明,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飘飘然,否则必然乐极生悲。
紧接着我眼前一黑,天旋地转,“duang”得一声,从后座摔了下来,跌了个狗啃泥。显然,他又骑出去两三米才反应过来,扭头一脸懵逼的看着我,赶忙下来把我拽了起来。又到路边的小商店买了两个创可贴,轻手轻脚地贴在了我的胳膊肘,一边贴一边问:“会不会痛?痛要说哦。”
为了缓解尴尬,全程我只是嘿嘿傻笑。他大概被我整懵了,伸手摸了摸我额头,放心道:“应该没摔傻吧,怎么一直笑呢。”
我仰头看着他,道:“那我总不至于哭吧。”
他轻轻刮了下我的鼻头,眼神里溢满了宠溺:“傻丫头,你可以哭呀。”
—9—
好日子总是去得快,转眼他就要毕业了。临别那天,他送我回家,路上我的车链子掉了,没用闺蜜下车,他三下五除二给我搞上了,显然也是个老手。
他擦着满手油污,眼神里第一次透露出一丝不可捉摸的伤感,说了几首歌名,让我自己选,我挑了一首俞灏明的《拥抱》,这首歌后来我再没听到过。
真的好胜 过去从这天 只听到哭声
忘了分钟 时间匆匆 迷茫当中
未抱的手心震动 何时可以相拥
从脑海中 浮现着 静止那分钟
害怕世界再不转动
而这个你经已失踪
我静静听着,不自觉开始抽泣,他赶忙停下来,给我擦着眼泪,调笑道:“哎呀,我唱得这么烂,你怎么还至于感动的哭了呢?”
泪痕还挂在眼角,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看向闺蜜,她的眼圈也红红的。
原来,这也是,他唱给我的最后一首歌。
—10—
六月是个收获季,成熟不成熟的都要一齐收割。
他走了以后,喧闹的校园蓦地空了。我在楼道溜达,却只见空荡荡的走廊,再不见一个穿淡绿色格子衫的男生,插着兜靠在隔壁门框上,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游荡着,不知不觉就走进了那间空教室,坐到他的座位上,想象着他认真上课的样子。我翻边他桌洞里的废纸,小本子,小纸条,一个一个打开细看,有他上课和别人的聊天,有画的同桌男生恶搞话,有写的头头是道的小作文,我一张也也不错过,时而笑出声来,时而点头赞同。这样一耗就是一个大课间。
都翻完了,我就走到教室后面的展示墙前,看他们贴的志愿宣言。一眼就找到了他的:“虽然我人生地不熟的,但是有一个坚定的目标,那就是哪好就往哪考”,后面还缀了个奋斗的表情,一看确是他的风格。
哪好就往哪考,我默默记在心里。正在我仰着头发呆的瞬间,这个班曾经的班主任扒着后门的窗户,绷着脸厉声问道:“你在这干嘛呢?”
我吓得失了神儿,嗖地一下溜走了。本想找机会再去,把他留下的小本子都带走,谁知,从那以后,那个门就上了锁。我就只能在门外溜达了。
他毕业后的漫长假期里,来找了我几次,像往常一样送我回家,接着就回了四川老家。他上高中之后,学校管的严不可以带手机,也很少放假,我们的联系少的可怜。
我只是凭着往昔的印象,在那个锁了的空教室门口徘徊,想象他靠在那里的样子,一遍又一遍在脑海描摹,直到越来越模糊。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到那所重点高中找他,于是外松内紧,拼命学习。为了坚定自己的信念,哪怕他约我出去玩也统统找借口拒绝。
春夏秋冬,周而复始,我以全校第一、高出本地分数线70分的成绩,终于如愿以偿。很多人问过我,以我的成绩,怎么不去省里更好的中学?我只是笑而不语。
等待见到他的漫长暑假,我去学了画画,终于把那个一遍又一遍描摹到模糊的影子,实实在在的画在纸上。闲暇时也写文章,记录曾经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那时候我才相信,原来真的会有一种人,可以成为你变得美好的动力。
—11—
刚进入学校,总逃不过苦大仇深的军训。我十七年来第一次离家住校,小小的人儿套在肥大的军训服里,有些茫然。走在校园里,我就打开天线,四处搜寻他的踪影。
直到那天中午,在茫茫的人群里,我一眼看到了他,罗源。眼前这个人,和我画在纸上的样子已经有不少出入,头发烫了,一边的刘海儿略微有些挡眼,成熟了许多,眉眼间少了几分稚气,还少了一种,我说不上是什么却至关重要的东西。
许久后我想到,那东西,大概就是我们常说的“感觉”。
我们愣了许久,才互相打了招呼。
我声音颤抖着,低声道:“你,你在哪班啊?”
他仍是面不改色,淡淡回道:“高二17班,你呢?”
后面说了什么,我记不太清了。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寒暄,还略显生硬。心里很多话,想要张口,却也不知从何说起了。
我扭头跑掉,一路奔回教室,趴在课桌上憋着声哭了良久。哭着哭着,累了就抽泣着睡去了。
那个中午,我睡得格外香甜,仿佛还做了个梦,梦里回到了从前,我和他,并肩坐在桃树下,他在我耳边轻轻哼着歌,歌里夹杂着轻柔的风声和林梢的鸟叫,我浅浅笑着,闭目养神,不知怎么就睡着了,梦里桃花飘摇,不觉间落了满地......
—尾—
大学后,我离开家乡,开始四处游荡。
也曾在一个凛冽的冬天,回到阔别多年的初中校园,不同于记忆里的温暖青葱,满目皆是荒凉颓圮之态。一个个闲着无用的空教室,学生越发少得可怜又放纵不服管,过气的老教师固守着讲台,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你们现在的孩子啊,真是,没法儿了。”
不觉走到曾经的初二40班门前,又想起那个匆匆而过的爽朗夏天。昔日在我耳边哼着歌的男孩子早已不知去向,曾经臭味相投的闺蜜也已天南地北,分道扬镳。
鼻子一酸,赶忙仰起头,假装听着窗外呼呼作响的独属于北方寒冬的狂风。抬起头的一瞬,才明了,耳旁呼啸而过的,是我来不及细赏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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