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鼠之间》：一个破灭的梦想

Of Mice and Men，中文译做《人鼠之间》，是美国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约翰·史坦贝克(John Steinbeck)的一部小说，1937年出版。

小说很短，100页左右。

乔治和莱尼，结伴在加利福尼亚州的乡村游荡打短工。乔治是个机灵的小个子，莱尼则正相反，孔武有力却智力低下，经常无意中闯祸，靠乔治帮他解围，乔治是莱尼自觉自愿的监护人。两个人相依相伴，怀着一个梦想，挣够一笔钱买下一个小小的田庄，自耕自种、自给自足，不再为别人打工奔劳。莱尼喜欢摸柔软、毛茸茸的东西，但他手重不知深浅，到手的老鼠、狗崽最终都被他的大手玩死了，他向往着在未来的田庄里养几个兔子，兔子毕竟大一些应该不至于太娇弱一玩就死掉。

他们来到一个农庄打工，他们的梦想打动了农庄里的一个残疾老头儿坎迪。坎迪在农庄干了大半辈子，因工断了一只手，得了农场主的一笔补偿，他眼看着自己相依为命的老狗被一同干活的工人嫌弃并杀掉，联系到自己的未来，于是决定拿出自己的补偿金入股乔治和莱尼的梦想，只求不要在老了以后被像狗一样杀掉。有了坎迪的钱，乔治和莱尼只要完成这一季的短工，三个人就凑够了那个小田庄的定金。这样，莱尼和坎迪可以先去小田庄安顿，乔治再单独出去打几个短工就可以实现他们的梦想了。

当然，在那个经济大萧条的背景下，这么完美的底层流浪汉的梦想注定是要破灭的。

约翰·史坦贝克是美国近现代著名的小说家，他在斯坦福读了几年文学，却没有拿任何学位。其后创作了大量关注底层贫苦人的小说，最著名的是《愤怒的葡萄》和《人鼠之间》，无论是谁发起的美国小说Top100榜单，这两本书都必定上榜，而且排名一般都不会超出前20名。

书中说：”跟咱们一样在农场里干活的那些人，是世上最孤单的人。他们没有家，不归任何地方。他们来到一个农场卖苦力，挣点儿钱，跑到城里花个精光，一转眼，又跑到另一个农场继续。日子没有一点儿盼头。但咱们跟他们不一样。为啥？因为你有我照顾，我有你照顾！“

在《人鼠之间》小说里，每个工人都是孤独的，他们聚在一起也只是为了做工，他们的工钱要么进到老鸨的腰包，要么换成了黄汤灌进肚里。他们都怀着和乔治莱尼一样的梦想，希望有一天攒下自己的小田庄，但从来没有一个人抵得过女人和酒的诱惑。因此，当莱尼跟黑人克鲁克描述梦想时，受到克鲁克的大力嘲笑。这些农场里的工人，让人想起鲁迅的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但乔治和莱尼不一样，或者说，乔治真的不一样。他顶多有节制地喝一杯酒，绝不会把钱花在妓院里。他要为自己为莱尼撑起一个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小小天地。

莱尼，既是乔治实现这个梦想最大的动力，很不幸，也是最大的阻力。

在乔治和莱尼去上工的前一夜，两个人露宿河边，离农场只有几百米远。莱尼抱怨为什么不直接赶去农场吃饭睡觉。乔治说他想享受干苦工前最后一个宁静的夜晚。

临睡觉前，乔治让莱尼记住这个地方，”如果你像以前那样惹上了什么麻烦，我要你直接到这儿来，藏在树丛里。“

这段话，初读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因为前文交待了他们从上一个短工跑出来，就是莱尼惹了祸，差点儿被人当成了强奸犯抓去，是乔治机警地摆脱了追他们的人。而往深了一想，不由得恍然醒悟，在两个人相伴这么多年里，不知道多少次，乔治都是在去一个新地方上工前，事先要给莱尼找一个妥当的藏身之所，以免万一莱尼惹祸，可以帮他脱身。如果没有乔治这样精心的安排，莱尼可能已经死了几遍了。而也正是因为莱尼不断地惹祸，迫使他们常常还没拿到工钱就得逃掉，他们到现在才只攒下不到十块钱。

小说里，每当莱尼犯傻，气极败坏中的乔治也会大发雷霆，抱怨自己为什么非要跟着这个傻瓜疯子，如果没有莱尼，他也可以去妓院，去灌黄汤，想干嘛干嘛，但一旦莱尼说“我可以走，去住山洞”，乔治马上就平息了怒火。他知道莱尼离了他连饭都吃不上。莱尼好像是他的孩子，既是负担，也是希望。

但莱尼终于还是闯下了连乔治也无法解决的大祸。梦想中的田庄和莱尼一起离乔治而去。

这部小说，满满的是史坦贝克的悲天悯人，那种底层人在命运中的挣扎。作者对底层人的同情是不言而喻的，反面角色都是农场主一家的人。而工人则多是正面角色。除了乔尼、莱尼和坎迪，还有一个没有名字的铁匠，哪怕在肮脏工棚里，他也活得干干净净、一丝不苟。驮队长斯林姆更是一个非常正面的形象，正派、能干、有智慧，天生的领袖，连农场主顽劣的儿子都敬服。最后，他拉着乔治离开死去的莱尼，也许，这两个能吃苦、有智慧、有担当的男人，可以成为一个新的组合，让梦想再次燃起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