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回家途中,听103.7频率的电台节目,主持人不知引用了哪位高人对死亡的定义:人一生要死三次,一次是你停止呼吸,医生宣判你的死亡,这是你的第一次死亡—生理的死亡;第二次死亡是你的亲朋好友肃装参加你的葬礼,说明你将从这个社交圈里退去—-社交的死亡;第三次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人也慢慢忘记了你曾经来过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记得你,你已不留一点痕迹。是的,死亡是现今的科学水平下谁也迈不去的一道鸿沟。在死亡面前一视同仁,无论你贫穷还是富有,无论你英俊还是丑陋。但有时候路过某个地方,似乎有一种熟识的感觉,感觉曾经来过这个地方;有时候正在干某些事,会突然愕然,感觉以前干过这些事,好像自己在不停的在往生中重复。正因为如此,人类总是在一个固有的循环往复里寻找生的意义和死的分量,于是乎便有了信仰。信仰千差万别,有生的伟大死的光荣的信仰、有及时行乐活在当下的信仰、有普世价值的信仰、还有某些独特个体的信仰,无论哪种信仰,都极力想证明一种存在,这种存在表现在肉体,升华于精神以及后世的传承。
鲁迅在《死后》写道:万不料人的思想,是死掉后也会变化的。忽而,有一种力将我的心的平安冲破;同时,很多梦也都坐在眼前了。几个朋友祝我安乐,几个仇敌祝我灭亡。我却总是既不安乐,也不灭亡地不上不下的生活下来,都不能副任何一面的期望。现在又影一般死掉了,连仇敌也不使知道,不肯赠给他们一点惠而不费的欢欣。我觉得在快意中要哭出来。这大概是我死后第一次的哭。然而终于也没有眼泪流下;只看见眼前仿佛有火花一闪,我于是坐了起来。 用现在的眼光来看,先生描述的死亡是死不瞑目,是最低级别心仍然未被放开的死亡。
在人世已年近不惑之年,有时我会不由陷入冥思状态,为什么我能感受到我个体的存在?顿悟的结果是:人世间其实是大的舞台,每个人角色的历程有长有短,但每个人在自己的那部戏里都是主角,你在舞台上的所作所为都有观众在另外一个空间看着,不时为你的勇敢鼓掌,为你的鄙猥唾弃,为你的善良歌唱,为您的麻木鞭打……自己偶尔也会灵魂出窍,步入另外一个空间,漠然的看着当下你在人间这个空间的表演。
《庄子.齐物论》里提出庄周梦蝶的故事:“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意思大抵是庄周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沉浸在这悠游飞扬的惬意之中,而浑然不知庄周为何物。结果醒来后发现自己仍然是庄周,而梦中的蝶已经不知去向。于是庄周发出一个天问:到底庄周做梦变成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庄周?庄子用一个最简单的寓言道出了一个人类最沉重的问题—生与死。
我的顿悟和庄周梦蝶体验其实是一样的—宇宙中有很多空间,血肉之躯的人间也许只是其中的一个空间。当人生这幕大戏落幕,将根据你在人间的表演表现决定你下一个即将步入的空间。空间的范畴不囿于天堂和地狱之分这么简单。
第一次想到生命的死亡终结时还是幼时,那时还和父母同睡在一起,一天早上父母起床后,我还赖在床上,不知哪根筋搭错,突然念及有一天我肯定会离开这个人间:我再也看不到正厅里的挂钟,再也看不见屋后的树,再也不能在坳子里狗刨戏水……思绪回归现实后,发觉浑身已惊出一身冷汗,这种感觉即便几十年后,记忆仍犹新。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头上的白发渐多,偶尔还是会想起不知那天来临的生命终结,已经不再害怕,多了一份坦然。唯一祈愿无痛离开即可。近来喝酒老是头痛,一度决定不再碰酒。其实在人生舞台的这个空间上,人越来越来老,你所曾经依恋东西也会越来越少,直至生无可恋。
忆起结婚前,妻子小头和岳父送嫁妆到我们家,不曾想在半路迷路了,于是凑近问路,一开始向路人说我的名字,你知道杨银海家怎么走吗?被问着均是一脸茫然,不知杨银海是谁?后来小头尝试报出我父亲的名字,一路上被问着者都知道,且热情指路。其时是2005年,父亲已过世十几年了,从今日下午听103.7主持人对死亡第三种定义上来说,在不远的故乡,故乡它依旧还是一个小村庄,在那里,父亲似乎还活着,而我则早已死去……
2018年1月31日草拟于张浦
读书的作用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