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的一天,我打开微信,素来的敏感让我沿着朋友列表一条一条往下划。
手指划到Z之后,停了停,重新往上翻了一遍。
这才终于确定,我是真的失去他了。
这样,反而释然。
人和人相识的缘分总在冥冥之中被确定。
如同我和他,本来毫无交集,只是碰巧坐在同样的自习室里。
他在我的对面,打开了页角都卷起来的高数。
我在他的对面,翻开了边缘已经磨损的英语。
有人说,从你叫什么名字开始,便有了一切。
可我们当时非要剑走偏锋。
“同学,一起去食堂么?”
“……好。”
“你吃什么?”
我抬起头,他的眼睛亮亮的,微笑的时候稍稍眯起来一些。
我随便说了个面条的名字,吃的时候更是格外注意斯文。
几天过后,那双微笑的眼睛便经常在我面前出现了。
正值青春年少,你爱谈天我爱笑。
而一段缘分的开始,没人会断定它如何结局。
如果说校园恋情与众不同的优点,可能就是两个人都因为经历的青涩而目的纯粹,不会想要太多,更没有太现实的物质困扰。
唯一的问题,是我和他都面临毕业。
也因此理所应当的,自习室和图书馆就成了隐秘的约会场所。
还是面对面坐着,互相一句话也不说,偶尔递过来一杯水,到了饭点双双赶往食堂。
吃过晚饭,也许会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闲逛一会儿,再回到寝室楼下自然地分别。
平静,没有波澜起伏,这就是我们的恋情。
如静谧的湖面一般,滋润着焦头烂额的日子。
有时候我们也会争吵,会为了微小的事情矫情,但我都把这些情绪归类于学业压力下的敏感。
“我不想吵架,我们冷静一点。”
这话我们相互说过,更多的我是对自己说。
现在想,也许在那个时候就已经不合适了,然而谁都没有挑明。
恋情开始的原因千奇百怪,结束往往只由于一种,不管粉饰的借口看上去多么合理。
全部都是因为,我没有曾经那么喜欢你了。
为了这句话,有些人精心挑选结束的时机,让它在一个设计好的约会后缓缓地宣判,如同医生面对病人。
我们却心照不宣地选择闭口不谈,用当代人流行成疾的拖延症安慰自己,尽量避免尴尬的场面发生。
所以当你不爱那个人,和他在一起只会更加费尽心力,你会比平时更注意分寸,甚至在意起走路的距离来。
于是,在即将毕业的时候,我们终于最后一次坐在一起,和平地走出了牢笼。
“其实你可以早点和我说的。”
“你也是,我不会生你的气。”
坐在长凳上,我们相视一笑,路过的人还以为这是一对和谐的情侣。
我们只坐了一会儿。
临走,我们选择了不同的方向,照例说了一句“我们还是朋友”。
“朋友”,包含了多种信息,包括我们互相的妥协,客套,还有一点点的心不甘情不愿。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确实如朋友一般在联络,后来,慢慢变成了客套的一年几次的节日祝福。
有一次他说,看到我新换的头像,差点儿把我认成别人。
我挑了个表情回复他,又说我也是。
“有什么要帮忙的可以联系我。”他说。
我打着字,突然意识到那就是诀别。
事实也正如此,我们再没有联系过。
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我闭口不谈关于他的事,专心安抚这场恋爱在心上划过的小小创口。
那些小伤,夜里也会疼,偶尔也让我靠在床头失眠到无可奈何的程度。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问朋友,让她用一句话形容我和他之间的感情。
“遗憾。”
她想了半天憋出一个词。
但这确实是最好的答案,因为我们没有辜负彼此,分手带来的最大痛点就是遗憾了。
也正因为如此,我并没有过多难过。
如果把每个人的生命比作线条,注定和很多人存在着交点,也注定,会和另一些人平行但错过。
穷其一生,会有千千万万人成为过客,而能找到彼此,在短暂的生命里奇迹般地走过一段,已经实在难得。
遗憾的只不过是,那不是陪我走到最后的人而已。
有些人相濡以沫,便有另一些相忘于江湖。
而江湖山高水远,我们也会遇到下一个人同路。
我仍然不确定下一段缘分如何开始。
但我仍要抓住它,期待它不会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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