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的前夜

也到底无话可说，在这宁静的黑白光影里。

有另一个世界紧挨着你

宾客满棚，杯盘狼藉。

你听着他们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所以你也说点什么吧。

你听，这世界，它疯了。

这世界像个漩涡，吞噬所有光和热。

我坐在一滴水珠上，随着它旋转。

凝滞的某个镜头中，那些声音仿佛有了身体。

它们生长出触角，在飞旋中撕扯这侘寂。

似乎周围的空气要被抽干了。

紧缩的空间里渐渐没有了生息。

唉。这太安静了。一点儿都不舒服。

时间像一件破烂外套，千疮百孔。

有东西从里面漏出来，散作微弱模糊的光。

我感觉被什么东西包住了。

我喘不过气来。

我挣扎着挥起拳头乱舞，

似乎被这逼仄的空间黏住了身体。

无尽的灰白的幽深的黑。

无尽的，坍缩的，扭曲的空间。

也许它是三维的，也许是四维的。

它们在我周围不断靠近我的边界。

我在我的边界里涣散成风雨。

我开始觉得呼吸困难。

我看到那个世界膨胀成了一个梦。

所有幻象在无限聚合的空间里破碎嘶鸣。

渐渐的，它们停下脚步。

渐渐的，它们不再紧挨着我。

它们对着我哭，看着我笑。

它们拉着我的手一起下沉，坠落。

我感到自己的身体终于不再具体。

它开始变得轻盈而美满。

它和它和我散落在每个无限坍缩的空间里。

那些角落依然有最初的灰白颜色。

恍惚中我看到那个紧挨着我的世界。

宾客满棚，杯盘狼藉。

我听见他们的喧闹混杂在一起的声音，

我听见他们彼此再见时的沉默。

我听见。

我听见。

我听见。

我听见这一切的一切。

它们仿佛都在跟我说，

朋友，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