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的灵魂里有她

昨天，一个人独自回家时，竟在钢筋森林中闻到刚出土的新鲜花生味道，多么奇怪又熟悉，不符合常理又让人忍不住回味。就像两个分别骑着电车的十五六岁女孩，背着同样的小包，大人们很少可以读懂的，也很少会去读的她们交流的眼神一样。电影月光男孩中的希隆，我愿意为他流泪。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做一个像胡安那样的人，虽然我不贩毒，他也是别无他路，但这都算是自我救赎之路。如果不说这个听起来过于利己以至于会引起不舒服的目的，至少，人的一生是短暂的，留下来些什么，尤其是自己认为好的东西也算是不枉几十年乘以三百六十五天的日月。

      死亡是需要练习的吗？就像高考一样，学子们知道早晚必要面对，每个月甚至每个周可以比平时偷些懒的考试前面加了一个定语“模拟”，其中一项不可忽视的内容便是心态的模拟。当然，这个比喻有些言大越界了。死亡，我最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是大学修中国古代文学史时，老师很断言说早熟早慧的人很大概率会早死，比如27岁的李贺。那时这个观点成为了我内心的结，因为我偶尔会那样看待自己。但幸运的是，我的先生已经帮我解决了心病。我很感谢他。今天我在这里本想提的是至亲之人的离去，但这几个字写下来后，又责怪了自己。

      最近有幸读到一位翻译家的作品，他的精巧，在我看来，可以永垂不朽。飞白教授，查阅之后发觉今年他已91岁高龄，仍在世。这是令人欣慰的。在人生阶段的某一刻能够遇到，他给予了我震撼与期待。我由此看到很多的可能。音乐又放到了Tennessee，回想那时我正在读《对财富说是》这本书，本与财富有关，但它的内容却做到了一件AI智能技术都做不到的事，这个作者写下的一些不可思议的话语，带我回到那个真正的家里。多么平常的一天，不出奇的下雨，完全可以预料到的晴天、鸟叫、上课铃声、还有南瓜熬成的汤；下课十分钟飞奔回去大口喝水缸里的水，临走时再不情愿地嘴里被塞一个冰糖块；多么不用用力想起的她。现在，却只能在梦里看到她在阳光下无条件爱我的眼睛。

      那时我时常愧疚，心念却不语我是否让她失望，是否会遭到无关的人冷嘲热讽与讥笑责骂。现在，我却对自己点头，那些最难消化的冰冷，像火一样的要我为了别人的自利而燃烧，那是不合理的，那些又是合理的。走出来了，就是今生我的福报。这些劫难，自渡的背后是姥姥在给我撑腰。

      读《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时，我不懂得为什么林奕含会哭着创作。现在我却明白。如果此刻天暗了，虫儿开始争相呼吸。梦魇一定又要来到我的床前。我既怕它，又想要它带我回那个木桌旁边，点着蚊香，黄色的灯光下，她看着我的脸，这次我不会像以前那样忙着写学校留的作业，要好好多看几眼。人体构造是多么神奇啊。心酸了，就会流泪。这句话是奶奶说的，虽然妈妈一点都不想容忍她。23岁的年纪，有些恐慌衰老，有些远怀大志，很渴望成功，很脚踏实地虚心学习自己的盲区。在我的观念中，再也不会有彩排、走场，时间走一秒，我拥有的就少一秒。不妨就自己说了算，活给自己看，让她教给我的精神放大发光，传承下去。

      如果我的灵魂里有她，我要带她体验我与那个不尊重人的老师之间的小斗争，体验希隆一样的隐忍与他和凯文之间的起伏，体验会伤人的家，体验收钱成交的快乐，体验筹建期的迷茫无助，还有沉香香皂，一部手机成本价买遍全世界的拼多多，三块钱一根的藤椒烤肠，为了偶像狂奔的机场。抚摸我的背吧，我猜我会像希隆那样，也许还没有他坚强。我会成为一个无畏的领导者，我说出来的最后一个字也会很美。我们周游各地，品尝美食，她也不必再担心晕车。

      月光下汹涌的湖水，有些暧昧，但不冰冷。电话那边的回音已经在我心里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