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 | 大器晚成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星辰计划2024年第9期“成”专题活动。】

成，成名，取得成就。《老子》有曰：“大器晚成；大音稀声；大象无形。”现实中究竟有多少人能熬到“大器晚成”的那一天？

“你说我他妈背不背，熬了一年又一年，都轮不到我头上！”盛有点熬不住了。

“我知道你辛苦，头发都熬没了。没事，我帮你分析分析，你也缓一缓。你啊，属于大器晚成那一类的，别把自己折腾出病来了。”壮没想到盛今年还是落选了，但说实话，这事儿其实在他意料之中，只是老实巴交的盛一时气不过。

他俩是发小，俩人感情一直非常好，从小到大，从没变过。他们经常调侃对方，都是一样的认死理，一根筋，所以能走到一块。

这话像玩笑，但也不像开玩笑。其实他们两个真的挺像，都很轴，只是壮在企业摸爬滚打多年，慢慢沾染了一些烟酒气，而盛却像一直待在象牙塔里的“仙人”，不闻窗外事，只知埋头钻研。

这不，今年的教授评定人选下来了，盛再一次成了陪跑。五年了，年年如是，他确实有点泄气，有点累了。

按照壮的说法，老友晋升的速度远远赶不上秃顶的速度。但这一切，能说是谁的过错？

当年盛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远在东北的心仪大学，原因只有一个，那里有国内最权威的专业，他最钟情的专业。当时父母差点被他气到进医院，但他仍然不顾一切，真的有种飞蛾扑火的惨烈。壮也劝过他，选个离家近点儿的吧，也大差不差，但他了解盛，在大是大非面前，一旦决定，绝不会有半点动摇。

壮明知道这样的劝说在老友面前显得很可笑，但还是这么做了，为了盛的父母，那对一辈子守着一个小猪肉摊，起早贪黑，全年无休的老人。

当然，当事人肯定也知道父母的不容易，也心疼他们，但在忠与孝之间，盛还是向自己的内心妥协了。他一边跟父母陪着不是，一边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北上的火车。

这一走就是十二年，盛博士论文通过了。干着急的壮再一次跟他建议，回南方来，你这资历条件，随便哪一所大学都能拿个不错的薪水。但，还是枉然，盛坚持继续留在原来的大学任教，同时准备相关的专业学术论文。

“你这人啊，视金钱如粪土，我该怎么说你好呢？！想想你爸妈吧！”壮无奈。

如果当初盛听了老友的话，回南方发展，现在应该头发会多些吧！也或许，当父亲突然病倒的时候，不会为了几千公里的距离而放声大哭。

现在，不上不下。回南方已经来不及了，年龄摆在那儿，职称摆在那儿，一切都晚了。

如今，盛和妻子孩子生活在东北，房子是父母帮忙凑够首付买的，他每年都疲于应付所谓的“教授”评选，年年参与候选，年年落空。唯一不变的是，父母依旧几十年如一日地守着那个猪肉摊。

“你明明知道自己为什么评不上，但你拗不过自己。”壮曾经跟他摊牌。

是的，盛深深地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导师，领导都不把机会留给他。当别的竞争者跟领导们把酒言欢的时候，他却在熬夜赶项目，埋头翻资料。

今年评选还没开始的时候，壮给他转了十万，什么也没说，但俩人都心知肚明。

那天，盛突然停在半路，再也挪不动脚，那是一条通往“象牙塔”外的捷径。他看不到路的尽头是哪里，但半路却出现了导师们，领导们眯着的眼，咧开的嘴。他心头一震，随即转身离开。

盛曾经说过，好学生不是他教出来的，坏学生他也教不了，他唯一能帮学生们做的，就是当灯塔，让他们看清自己要走的路。

那自己的路呢？谁又能给他指点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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