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安安走出房门,接着又从外面关上了房门,然后沿着走廊往前走。刚走到楼梯口,便遇到了陶小兰。
“你怎么出来了呀?”陶小兰问。
“我出来透透风!”方安安说。
“你们俩刚才是不是吵架了?”
“谁跟谁吵架啊?”
“你跟陈文海啊!你刚才不是在他的房间里吗?”
“你别瞎说!我怎么可能会在他的房间里?”
“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俩的事别人早晚会知道!”
“其实,我就是跟他在一起聊聊天,没干什么别的!”
正说到这里,罗晓玲又给方安安打来了电话。
“你到底出来了没有啊?”罗晓玲问。
“我已经出来了。”方安安说,“不好意思,我刚才遇到了陶小兰,跟她聊了一会!”
“你没在她面前瞎说吧?”
“我不是三岁小孩!你要我出来到底想跟我说些什么呀?”
“我主要是想问问你:你真的打算要嫁给陈文海吗?”
“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啦?”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
“你是不是认为我配不上陈文海啊?”
“你认为你配得上他吗?”
“我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啊!你是不是不想跟我说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他喜欢长得漂亮的姑娘!他想找一个上海本地姑娘!”
“这我知道啊!”
“你不就是一个上海本地姑娘吗?”
“我们俩没有那个缘分呀在很多情况下,婚姻是要靠缘分的,仅仅有爱情是不够的!”
“我听出来了!你是不是也想嫁给他呀?”
“他想娶我!”
“那你就嫁给他呗!”
“现在时机还没有成熟,还没有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什么叫时机还没有成熟啊?”
“他对我说:要等到他把家搬到我们上海来以后再考虑是否娶我!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把家搬到我们上海来!你说,他还回得来吗?”
“我认为很难!”
“我不这么认为!他那么有才,早晚会回到我们上海来!这是早晚的事!我相信:上海一定会接纳他的!”
“你这么想就好!反正我是指望不上了,我连初中都没有毕业呀!”
“陈文海也确实需要有一个上海本地姑娘去陪伴他!他那么热爱自己的故乡,那么热爱上海,那么喜欢上海姑娘!”
跟罗晓玲通完电话,方安安重新回到了房间里。
“你们俩刚才都聊了些什么?”陈文海问。
“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事,有必要让你知道吗?”
“罗晓玲在电话中提到我了吗?”
“提到了呀!”
“她是怎么评价我的?”
“她没有评价你,她只是希望你能早点把家搬到我们上海来。”
“这是我的美好愿望!我恨不得今天就把家搬到上海来!我太想回来了!40多年来,我每时每刻都想回上海!”
“你这么想回上海,当年就不该离开上海!”
“这不是该不该的问题!那年离开上海的时候我还小,没有决定权!”
“那年是1971年吧?”
“是的!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是林雪告诉我的。”
“那天你还说你不认识林雪,这会儿又这么说,你到底哪一次说的是真话?”
“那天我对你说我不认识林雪,那是我骗你的。”
“你为什么要骗我?”
“这个嘛,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接着往下说!”
“那年我才15岁!”
“还是一个孩子呀!”
“谁说不是呢!”
那年陈文海离开上海的时候,朱振华正好也在上海。那个时候,他们俩都是小孩,只不过是陈文海比朱振华大了几岁。当朱振华知道陈文海要离开上海的时候,他好高兴呀!他对刘秋菊说:“他就不该待在上海,上海哪是他这种人待的地方!他性格那么孤僻,人又那么老实,在上海这样的国际大都市不被人欺负那才叫怪呢!像他那样的人就应该待在农村,然后在农村娶一个媳妇!”刘秋菊对他说:“你一个小孩家家的懂什么呀!你不要在我这里胡说八道!小心陈文海他揍你!”朱振华对王志远说:“陈文海终于要从我们上海滩滚蛋了!我好高兴呀!我们俩是不是应该去送送他呀!”王志远说:“你就不要去了,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王志远来到十六铺码头后对陈文海说:“你还想回来吗?你是不是很舍不得离开上海呀?”陈文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别得意,上海我是一定要回来的!”他对陈文海说:“你是在白日做梦吧?你恐怕永远也回不来了!”陈文海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对陈文海说:“看到小偷和神经病待在上海,我浑身不舒服!”陈文海大声嚷道:“谁是小偷?谁是神经病?你不要老惦记着我小时候的那点瑕疵!那个时候我才多大呀?依我看,你才是真正的神经病,抓住别人小时候的那点瑕疵不放,利用这一点对别人进行人身攻击!一个神经正常的人绝不会这么做!”
“你们俩小时候就喜欢掐!”方安安说。
“他就喜欢掐我!他就是一个小人!”陈文海说。
“你们俩从小就结下了仇!你们俩斗了几十年,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夹在你们俩中间也不好做人呀!我很多时候是受夹板子气!”
“你还会受夹板子气?你别在我面前演戏了!谁不知道你们俩是好朋友?”
“其实,我跟他也算不上是什么好朋友!他跟我父亲经常在一起喝酒,在喝酒的时候议论你,喝完酒之后呢,我父亲又喜欢在我妈面前叨咕你。其实, 我挺讨厌王志远这个人的!他虚荣心太强,他太要面子!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甚至会不惜一切代价!为了击败对手,他经常会干那些下三滥的事!我知道你特别恨他,恨得直咬牙!你还特别讨厌他,认为他就是一个小人!你还特别看不起他,认为他只会玩弄小聪明,永远成不了大气候!你那么恨他讨厌他看不起他,于是就把他给惹恼了,他一次又一次地报复你,一心想置你于死地!”
“你还算明白!我不想再说他了,我还是说说那一年的事情吧!”陈文海陷入了回忆之中——
陈文海清楚地记得:那一年,他是跟随父母坐船离开上海的,他们在十六铺码头登上了‘东方红八号’轮船。在汽笛鸣响的那一刻,他潸然泪下!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一声汽笛意味着船马上就要开了,意味着我即将离开上海!这一离开,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回来!”当船驶离十六铺码头的时候,他已经是心如刀割、泪流满面了!他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这片生我养我的热土,我永远不会忘记!哪怕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把你忘记!总有一天,我会重新回到这片热土上来!”
“40多年来,我经常对别人说:‘上海是我的故乡,是我魂牵梦绕的地方!’”陈文海说。
“你这么不厌其烦地对别人说这句话,难道不怕引起别人的反感吗?你热爱自己的故乡,你热爱上海,这是你的事,跟别人又有什么关系?”方安安说。
“我表达一下自己对故乡的热爱之情难道有错吗?有的人以为我不热爱自己的故乡,不想回上海,所以才会赖在十堰不走!有的人说得可难听了,说什么:‘你就是一条癞皮狗,赖在我们十堰不走!你别再在我们十堰丢人现眼了,赶快滚回你们上海去!那里不是你的老家吗?你干嘛老不回去呀?别人都回去了,就你不回去!你难道没有看到现在在我们十堰已经几乎没有上海人了吗?’”
“这能怪谁呀?谁让你不好好教书的?如果是我,也会赶你走!你的脸皮也真厚,别人赶了你那么多年,你竟然还有脸再在十堰待下去!如果换了我,早就去跳楼自杀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呀?”听方安安这么评价自己,陈文海气得差点晕过去,“你不了解情况不要瞎发议论!你也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么糟蹋我!你简直就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怎么叫瞎发议论呢?难道我说错了吗?你本来就没有好好地教书嘛!你一门心思地想成名成家,你把你的全部心思都放到创作上去了!”
“你别胡说八道好不好!创作只是我的业余爱好!我的本职工作是教书育人!”
“说一套做一套!言行不一是你做人的一贯风格!”
“你又胡说八道!”
“你又瞪我!有话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拿眼睛瞪别人!”
“谁让你胡说八道的?我对你算是客气的,如果换了别人,我会狠狠地骂他!有的人跟我有矛盾,就故意歪曲事实!我的名声就是被这帮人毁掉的!”
“我听不懂你说的这些话!我只知道一个好老师就应该对学生负责,把全部心思都放到教学上去!”
“你不就是想说我不是一个好老师吗?”陈文海听出了方安安的弦外之意,心里难受极了,“这真是天大的冤枉!我在当语文老师兼班主任的时候,没日没夜地忙工作,起早贪黑,披星戴月!有的家长都被我这种极端负责任的态度感动得热泪盈眶!遗憾的是:好景不长,我很快就被嫉妒我的人从学校排挤了出去!要不是经过我的努力,我还回不到学校呢!”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该不是你瞎编的吧?”
“当然是真的啦!我干嘛要瞎编呀?”
“你这种人我见得多啦!有的人就喜欢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
“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太不了解我啦!我怎么可能是这种人?我那么热爱教育事业!”
“你就别再唱高调了!你在我面前唱高调有用吗?”
“算了算了!今天晚上该我倒霉!我这是自讨苦吃呀!我干嘛要让你过来?我真是太愚蠢了!你这种人我见得多啦!自以为是,自鸣得意!这正好暴露了你们这种人的浅薄和无知!事实胜于雄辩,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历史和人民一定会作出公正的评价!”
“嘻嘻,你这会儿好像一个演说家!遗憾的是:这会儿只有一个观众!我不想再听你胡说八道了!我要去一趟卫生间。”
“你就讽刺和诽谤我吧!你怎么又要去卫生间?你一会儿去卫生间一会儿去卫生间!你就不能少喝一点茶吗?”
“我已经养成习惯了呀!多喝茶对身体有好处呀!你也应该多喝点茶!”
见方安安已经进了卫生间,陈文海便拿起手机给罗晓玲打电话。
“今天晚上,我真不该让方安安过来!”
“怎么啦?她是不是故意气你了?”
“她没完没了地说难听的话,我都快要被她气疯了!”
“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那种人!”
“如果今天晚上过来的不是她而是你,那该多好呀!我好想跟你在一起!跟你在一起我心里感到特别踏实!”
“我也是这种心情!我特别盼望你能早日把家搬到我们大上海来!”
“方安安太可恶了呀!我想: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她,否则,她不可能在我面前那么放肆!她在我面前什么话都敢说,简直是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她的所作所为使我感到震惊!”
正说到这里,方安安从卫生间出来了,于是,陈文海便连忙对罗晓玲说:“我不能再跟你说了,她从卫生间出来了!”
“你刚才在跟谁通电话?”
“是我的一个朋友。”
“是男的还是女的?”
“是女的。”
“是年轻姑娘吗?”
“是的。”
“她一定长得很漂亮吧?”
“比你漂亮多了!”
“那你为什么没让她过来呀?刚才那个跟你通电话的年轻姑娘是罗晓玲吧?一定是她!这个小蹄子一定是耐不住寂寞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她?你以为别人都像你吗?罗晓玲是那种人吗?你别把罗晓玲想象得那么肮脏!”
“其实,你也好不到哪去!要我说,你比我更肮脏!你一边跟我约会一边跟别人谈恋爱!你这是脚踩两只船!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你又骂人了!我是在跟罗晓玲谈恋爱吗?如果是,我会让你过来吗?我大脑有病啊?”
“你本来就是大脑有病嘛!你就喜欢长得漂亮的姑娘!因为罗晓玲长得漂亮,所以你喜欢她!你之所以没让她过来,是由于我要过来!本来你不想让我过来的,可是你又怕得罪我!你想两头讨好!罗晓玲那个小蹄子好糊弄,我可不是罗晓玲!我劝你还是赶快把你那套鬼把戏收起来吧!”
“你别这么说我行不行?我今天晚上让你过来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方面是想通过你了解上海姑娘是怎么在上海生活的,另一方面是想跟你沟通一下。”
“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你想通过我了解上海姑娘是怎么在上海生活的,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啊!怎么啦?我这么想有错吗?搞创作需要有生活素材。”
“你是作家吗?”
“难道我不是作家吗?”
“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作家的!你有这方面的天赋吗?”
“这些话是别人教你的吧?”
“就算是又怎么啦?”
“你没有资格这么跟我说话!你连初中都没有毕业!你刚才说的那几句话跟你的身份很不相称!那几句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让人觉得很滑稽!我在怀疑:你很可能连天赋这个词是什么含义都没有弄明白!你能跟我解释一下天赋是什么意思吗?有的人为了把我从作家队伍中排挤出去,竟然把你这种没有多少文化的女人都利用上了!真是不择手段呀!”
“你少用这种居高临下的口气跟我说话!”
“有的人不想承认我是作家,于是就用天赋这个词对我进行排斥!难道天赋真有那么重要吗?我看不见得!我现在既然已经加入了湖北省作家协会,再用天赋这个词对我进行排斥就没有多大意思了!”
“只要交了钱,谁都能加入!你还真把自己当作家了!”
“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作家是能用钱买来的吗?”
“我的意思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你不就是想说我不是作家吗?”
“有你这样的作家吗?你大晚上的不好好地待在家里搞创作,却把我这么一个上海小姑娘叫来陪你聊天!”
“你怎么不讲道理啊?你别颠倒是非好不好?是你自己要过来的,我并没有请你过来!”陈文海平息了一下心里的怒气,“我这次到上海来是来旅游的!如果我想搞创作不能在十堰搞啊?我干嘛要千里迢迢地跑到上海来搞啊?有这个必要吗?你也别把自己当成小姑娘,你今年都已经30多岁了!你不是上海本地人,你是浙江温州人,你平时都不说上海话!我希望你能用上海话跟我对话!你干嘛不说上海话?你难道不会说上海话吗?”
“谁说我不会说上海话?我只不过是没有这个习惯罢了!”
“习惯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在上海生活就应该说上海话。你都已经在上海生活了这么多年,干嘛不说上海话呀?”
“我们俩换一个话题好不好?”
“好的呀!你想换一个什么样的话题?”
“我听别人说:你跟女生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你特别喜欢跟那些长得漂亮的女生们在一起唧唧歪歪的,你能跟我详细地说说这方面的情况吗?”
“这没有问题呀!我从小就喜欢跟女孩们在一起!当年在上海上学的时候,我就经常跟女生们在一起聊天!我现在真想再见到她们!当年的那些女生们,她们楚楚动人!我在想:她们现在虽然是半老徐娘,却依然是风韵犹存!”
“你说起话来怎么这么酸啊?什么半老徐娘,风韵犹存,老娘听不懂!你们这些臭文人就喜欢整这些酸啦吧唧的话在我们女人面前显摆!你的这身臭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啊?”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竟然还如此排斥知识分子!”
“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臭知识分子!”
“看不惯又怎么样?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还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这种话早就过时了!”
过了一会儿,方安安又对陈文海说:
“你怎么那么喜欢跟女生们在一起啊?”
“这也许是天生的吧!在这一点上,我跟《红楼梦》里的贾宝玉很相似!”
“你怎么把贾宝玉都扯上了?贾宝玉是情种,你是吗?”
“难道我不是吗?”
“就算你是吧!你就跟我说说呗!你是怎么跟那些小姑娘们勾搭上的!你恐怕跟很多小姑娘都上过床了吧!”
“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说吧说吧!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本来我不想说的,看你这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和好奇心理,我就满足你的要求!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就是在我讲的过程中你不要随便插嘴!”
“这个没有问题呀!我一定不插嘴!快说吧!我洗耳恭听!”
“你竟然也会用洗耳恭听这个词,这让我感到很意外呀!这个词是谁教你的?”
“是我的那个大儿子教我的。这个词用在这里没有用错吧?”
“其实你还是挺聪明的,就是在很多时候把聪明用错了地方!”
“我哪有你聪明啊!你是大作家,我只不过是一个没有念过几年书的女人!闲话少说,赶快讲你的故事!”
于是,陈文海便兴致勃勃地开始讲起来!
在陈文海讲的过程中,方安安始终在浏览手机上的那些信息,或者接听朋友打过来的电话,偶尔还会停下来看一眼陈文海,或者朝陈文海笑一笑。
见方安安老盯着手机,陈文海很不高兴。
“你到底在没在听我讲啊?你怎么老是在玩手机啊?”
“我是边玩手机边听你讲。我一边做我喜欢做的事情,一边听你讲故事,这两不误呀!”
“你这么做实际上是对客人的不尊重!”
“我没有一点不尊重你的意思!如果我不尊重你,今天晚上就不会过来啦!我大老远地跑来陪你聊天消磨时间,消除你的寂寞感,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呀!”
“你这是在陪我聊天吗?你一个劲地在玩手机,对我讲的内容似听非听的!”
“我主要是不想干坐着听你讲故事!我家里头还有一个在上小学三年级的小儿子,我抛下他不管专门跑到你这儿来听你讲故事,你竟然还不满意!”
“你为什么不早说啊?既然是这种情况,你就不应该到我这来!你应该在家里好好地陪你那个小儿子!”
“客气话就不要再讲了!我知道你需要我,所以我才会赶过来!你接着讲,我喜欢听你讲故事!”
大约讲了半个小时以后,方安安对陈文海说:“我要去趟卫生间。”陈文海对她说:“去吧!”来到卫生间后,罗明霞和杨梅给方安安打来了电话。“你出来一下,我们俩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罗明霞对方安安说。“好的,我马上就出来!”走出卫生间后,方安安对陈文海说:“我出去一下。”“你又要出去啊?”“我马上就回来!”“好吧!”
2017年8月4日初稿,2020年12月8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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