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的父爱

《隐藏的父爱》

      小时候，我很讨厌自己的父亲。因为他总是那么不苟言笑，总是那么严肃，总是一副训人的口气。不但我们姐弟仨不喜欢他，就是我堂姐堂弟们也是一看见他就逃得远远的。直到现在，她们仍然这样说：“我们一见他，就唯恐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被他数落着。”

      是的，他是一个对孩子要求特别严格的人。从吃饭时座位的次序，到碟子里夹菜的位置，再到吃饭时吞咽的声音他都有严格的规定，不准乱来。村里人便都说，如果我父亲在地上画个圈让我们站在里面一整天不让出去，我们就姐弟仨也没有一个敢出去的。因为严格，他的双胞胎弟弟也很反感他。记得曾经有一次，他们兄弟俩曾进行过一次激烈的讨论。叔叔说：“不用管那么严！树大自然直！”父亲便瞪大了眼睛：“哪是自然直？小树就得常打岔！一看见长芽就得给掐去。要不然，等那个芽长大了，长成大树枝，到时就是用斧头砍，也没用了。”

        父亲不但对我们的生活要求严格，也从来没有溺爱过我们。从能干活开始，我们姐弟仨就得干力所能及的农活。从一开始的拔草，到后来的锄地、栽菜，再到后来的收粮割麦。村里人都说他：“有牛使牛，无牛使犊！”意思是笑话他不知道疼爱小孩。他却笑笑并不答话。

    父亲对儿子闺女的要求也不一样。他多次对我讲：“女孩子，不能胡乱和别人开玩笑，要不然，得不到别人的尊重！”“女孩子，不用穿得花里胡哨，干净整洁就行！”“女孩子，学习好坏不要紧，关键是得学会洗衣做饭。”于是刚十一二岁的时候，他便让母亲教我洗衣服。母亲反驳：“她洗不干净，白衣服都能给洗乌了！”父亲并不生气，他坚持说：“刚开始，都不会， 你多教教她，多洗几次就会了。”无奈中，我用了三四年的时间终于学会了洗衣，也在无奈中也学会了擀面条，烙油饼，蒸馒头，包水饺，就是不会烙煎饼。一想到要不但蹲在热鏖子前好几个小时，而且要是火候掌控不好，煎饼要么太厚不熟，，要么就焦煳揭不下来了。所以一提到烙煎饼我就害怕。母亲也为我辩解：“人家都是到了婆家就自然会了！”父亲却坚持：“先学会了，到了婆家就不用吃苦头了！”我也说：“我烙得不好，没人吃！”父亲便说：“没事，我吃！”我没有后路可退了，只好学母亲的样子蹲坐在热鏖子前。果然，第一个煎饼和薄油饼差不多厚。可是，父亲一直在旁边等着，他果然把这个厚饼给吃了，还直夸香。结果，不久，我的大学通知书来了，我总算再不也用学做烙煎饼了。

        所以我一直很厌恶父亲，甚至我曾把他当作自己的仇人。上初中时，我就曾在那把提水用的铝壶盖子的反面用小刀刻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是，十几年过去了。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我这时才体会到父亲那隐藏在严格背后那深深的爱。有一天，我回娘家时，便想找出那把铝壶来，结果发现那个壶盖早就不知哪里去了。母亲问我找它干什么，我便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她，她都笑出眼泪来啦！

      现在，我才总算明白：父亲的爱，像大山，隐藏雾气和草木之下，只有在远处才能体会到它的伟大。

        2016.6．15 馨景（发表于《沂蒙公安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