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老家有人打电话来说邻居家的大爷去世了,众多的兄弟姐妹赶紧回去磕头,烧纸钱,哭。
结果没过一个星期,老家又传来噩耗,我的小叔叔去世了。前后不到十天,走了两位亲人。赶紧的,兄弟姐妹又回老家磕头,烧纸钱,哭。
感觉蹊跷,小叔叔为什么赶着和我大爷一块走了?老妈说:你小叔叔常年生病,肺痨,活够了。
小叔叔半生疾病缠身,生活不能自理。他和邻居家的大爷(也就是他大哥)俩人感情好,早先的时候就约好了:一方离去,另一方不独活。我这大爷病死以后,他就动了轻生的念头了,瞅着我婶婶去学校接孙子放学,他把自己吊死在自家门后头。
家族人多,乱哄哄的。我们这些晚辈聚在一块,例行磕头哭了几声就到一边拉呱去了。来来往往办事的人,亲人,孩子,帮忙的,头上顶着白布,远看一片白茫茫。
虽是丧事,但是人多了聚到一起,却也没有了悲伤。聊着聊着,不小心就笑起来了。我父亲看见了,拿着大棍追着我们这些不肖子孙,要打我们,我们吓得赶紧躲。父亲失去了哥哥和弟弟,最是伤心,每日衣袖不干,泪涟涟。真感情就是真感情,假的想装也装不出来。
去年,我大姑去又世了。也就是在这中秋的时候。大姑家我们根本找不着,然后约好了,一起去嫂子的蟹塘,等嫂子忙完了,带我们去磕头,烧纸。
到了嫂子的塘子上,嫂子正在称螃蟹,四两公,三两母,......按照标准,分类入兜,不同的重量不同的价,忙的是焦头烂额。
大老远的,我们就开始吆喝:嫂子,快点准备走啊,我们一起去,人多势众。嫂子回过头来,瞥了一眼:这是什么事?还想凑热闹。
嫂子非常可笑,她气哼哼的把螃蟹朝桶里使劲一摔,说:我大姑,我大姑,你这不是故意的吗?什么时候死不好,非要这两天死,我都忙掉头了,哪有时间去哭你。你等我把螃蟹卖完了,收清了,俺们慢慢去哭,有多好。
我的个天老爷,还能这样说。我连忙跟嫂子说:你这话要是挨你公公或是我爸爸听见了,不追着打你才怪呢?
嫂子气着气着又笑了,其实大姑生前最疼的就是我这嫂子。事实证明,最疼谁,谁最不孝。
我们一行人七拐八拐到了大姑生前居住的村子跟前。嫂子前一秒还在谈笑风生,后一秒就悲恸动容,哭声震天。我大姑呀,我的个亲大姑来,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声泪俱下,声音拉的又远又长,.....我嫂子弟媳妇和姐妹们,组成了一个长长的队伍,哭的是惊天地、泣鬼神。我跟在后头,无泪,真的是哭不出来。
大姑走了,耄耋的大姑父独自在小屋里,潸潸落泪。我看见大姑父哭的样子,至今心里发酸。那是真的悲伤。
后来有了疫情,大姑父也去世了,村里不让办丧事,我们都没有去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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