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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上午第二节课，同事无意聊起，周日她值班，发现有两个六年级的学生把幼儿园的圆桶滚到校园西墙跟，而且爬了上去，不一会儿外面扔进来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她接着看，一会有一个同学从校门外回来，抱着一个球，说去墙外捡球的。她把这三个同学都叫到办公室，原来这三个同学是以捡球为借口一个去校外买零食，扔进学校，另外两个迂回带回。学生Z一看老师发现了，大包大揽，说都是他的主意，其他俩人都是因为听他的，让同事要惩罚就惩罚他。同事对这几个学生批评教育，对Z很惋惜地说他去年不像这样啊，Z很直接地说：老师，你别说了，我觉得我没有任何前途。同事错愕，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和他谈，只好让他回去，并告诉班主任老师，暂时没听到下文。
听到这里，一下子很难过，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就直接给自己定位为没有任何前途。我带过Z三年级语文，也实在接受不了一个正值年少的孩子对将来完全没有了愿景，第三节课没课就把他找到心理咨询室，想和他说说话。其实，直到他来，我也没想好该怎样切入，怎么去谈，就是想和他拉拉呱。
Z来了，进来先敲了敲门，这一点让我很高兴，赶紧夸他，你真棒，老师叫过好多同学来，他们进来是不敲门的。我想，接着开口就说零食会不会有抵触，把话谈死，干点什么我再想一会呢？咨询室沙发乱了，娃娃和靠背胡乱地摆着，我说咱们先整理整理沙发；圆桌周围的四个竹椅不规整，我顺手把两个扶正，Z也赶紧把另外两个摆正；垃圾桶放在显眼的中央，我要过去拿，他一瞅抢先放到了茶几一旁的边角；圆桌上摆着一盆绿植，因头重脚轻而歪斜，我问Z你发现这盆绿植有什么问题吗？他说，头太大了，盆太小了。我说，我和你想的一样。这与心理引导中的认同擦点边了吧，这回可以谈话了吧。
让他坐下，坐到我的左侧，正对着关上的门，我想不正对着是不是就显得我和他并不对立。我先说，你知道我找你来干什么的吗？知道这样的开场白并不好，但我也想不到更好的。一听这话，他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两只胳膊肘担在膝盖上，头有点低垂，开场并不好，换个说法吧。我说，今天我找你来，有两个原因，一是我听老师说你们昨天三个人偷偷买零食，你把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很仗义；二是我听老师说，你说你没有任何前途，这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咱们先说第一个原因，你觉得你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另外两个同学就没有错了吗？他说不是，头更低。我说，Z啊，学校不让买零食吃零食是因为什么呢？他说因为脏，不健康，我说你不是都懂吗？你光知道脏，到底有多脏你知道吗？我可是看过一个视频，做辣条的都是在地上放调料的，那工人有的穿着鞋有的赤着脚，你知道那穿鞋地踩过什么，是鼻涕还是鸡屎，那赤脚的有没有脚气？他有点恶心，其实我说得也有点恶心。然后开始说他大包大揽的问题，我说你大包大揽了，那两个同学也是犯错了，而且他们会觉得有了错有别人顶着，下次还会再这样，对你来说就是错上加错。看表情也认同，开始拉学校的加餐，我说你觉得学校的加餐怎么样？他说，好吃，就是有时候还是有点馋，馋辣条什么的。我说，学校加餐每天都不同，是为我们身体健康合理搭配的，那个辣条再馋，对身体有害，咱以后不吃了行吧？同意，面上这一条过了。
开始说第二条。我说，听到你说你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前途，作为你曾经的老师，我心里很难过，你才十来岁，我都四十多了我都不会这样想，你怎么有这样的想法？是学校是老师还是家里让你有这种感觉？他说是家里的原因。我问，能和我说说吗？他说可以，然后很苦恼地说起来。爸爸教育孩子的简单粗暴及不听劝告，还有一些陋习，一次又一次导致妈妈对家庭失望，父母的分开又使得孩子的思想逐渐消极，孩子是看着父母的影子长大的，父母的一言一行无不影响着孩子，更何况是这样的大变。每一个不幸的孩子背后都有一个不幸福的家庭，愿意倾诉，是因为他的心里还有渴求吧。
我就问他，你觉得你面临的情况很难对吗？他说是。我说那你听我说说我的一个学生，是我04年来到实验小学后教的第一届学生，除去名字，我把那个故事讲给他听，告诉他，我来双语第二年，那个孩子来找过我，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子汉哭了，眼泪哗哗的，他难还是你难，他说那个孩子难。我说，是的，当时那么难他没有哭过，更没有自暴自弃，他扛过来了，而且现在他把妈妈和姐姐照顾得很好，这才叫男子汉！你现在是小，但你也会长成男子汉，到时候爸爸妈妈也需要你照顾，等你长大以后会发现今天遇到的事并不是迈不过去，你怎么就能说自己没有前途呢，你得自己成为男子汉。他点头答应。还好，愿意接纳。
我又问他，老师对他好吗？说好。多好？说经常给谈话，生活上很关心。生活老师好吗？好。同学好吗？都好。爸爸妈妈好吗？妈妈好，爸爸，应该也是想他好。我说，生活在这么多人对你的好里，怎么会没有前途呢？
如何让他重拾信心？我也不知道，只是凭着感觉继续说。我问他，我们说到现在，你觉得自己有什么困难？他说成绩不好。家庭温暖缺失，成绩又不好，不能被周围认可，这是不是就是他说自己没有前途的原因？我说我记不得当时有没有跟你们班说过一句话，要想好你首先得想好，成绩不好我们就慢慢赶，就语文来说，哪怕一天多学一个字，多会一个词，你知道吗？每天都能够进步一点的人是很可怕的，他甚至能超越那些遥遥领先的人。给他讲了童第周一定要争气的事，又给他讲了期望效应，你变好别人觉得你好你也就更好，最后对他说最想听到的是毕业之前，无论从同学还是老师那里听到的都是说他越来越好。铃声已响，早已放学，让他去吃饭。
有用吗？不一定。因为周六下午最后一节班队会课，拍照时一时心热我给另一个班上了剩余半节课，当时学生大都眼圈通红，眼泪滚滚而下，拖堂十几分钟最后把他们送餐厅，排队吃饭都静悄悄的，晚上教室里却上演了大戏。很受伤很失败，但后来一想管用一个小时甚至十几分钟也是有用啊，我们所有老师形成合力和接力，学生变好的时间不就更长，向好的可能不就更大吗？
最喜欢一句话，永远相信美好的事情就在前方。就像今天和淑慧拉呱时她提到的，一个那么调皮的学生会在操场上很有爱地问幼儿园小朋友：小朋友，刚才你吃饱了吗？一个违反纪律她批评时那么对立的学生，会在长谈之后每天遇到她都会笑着主动问好。学生也许本来都挺好，只是他们在我们眼睛里看到了我们认为的影子，如果我们认为他们好，他们真的会更好的。每天，我们有多少老师和学生在做着有效有爱的交流？有效有法正是我们所缺失的，好多，仅仅停留在有爱，因为我们没有专业知识。
做老师要有匠心要有爱心，爱心为基，匠心为法。今天参加了县心理健康节活动，羡慕那几位有专业心理学知识的老师，青春智慧的硕士研究生王雪蕊老师，创办“芹菜妈妈”课堂所做实用走心的孙运芹老师，从介绍日程上看始终如一，抱团成长的刘国艳老师，善于发掘团队力量的王芳老师，还有每一个做法都源于清晰的目的的柏应娟老师，她们的遥遥领先是基于对专业的坚持钻研。我们不懂不会，可以学，然后用心去做。一群有爱心的老师后面会走着一群有爱的好孩子，为孩子们的成长保驾护航，不容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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