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爱情

奶奶的爱情

                                               

                                (一) 

我奶奶今年六十三岁，据我爸讲，他不是我奶奶亲生的。这件事，我奶奶一开始就没有瞒着爸爸。

爸爸说他记事时，就和奶奶在一起生活，奶奶待他如己出。有一次，同学骂他野种，他回家告诉奶奶，奶奶就对我爸讲：孩子，我不是你亲妈，你亲妈和亲爸在地震中不幸了，是你爸爸把你从政府那里领來养的，虽是如此，我们还是把你作亲生儿子一样养的。也的确是这样，在我奶奶的精心培育下，我爸一举考中上海复旦大学。

我爷爷原本是人民警察，和奶奶结婚后，两人商定两三年后再要小孩，我不知道爷爷奶奶用什么办法，真的就没养成小孩子。后来，爷爷抓捕毒贩，在与毒贩博斗时，也不知毒贩是存心，还是有意，用什么方法，爷爷就再也不能和我奶奶生小孩了。

我爷爷受到国家表彰，并从政府那里抱来了我爸爸，爸爸是S市大地震中的幸存者，据讲当时最多一生日大。再后来，爷爷壮烈牺牲，成了烈士。

我爸说我奶奶有文化，并且很坚强，爷爷殉职后，她始终没有再嫁人，就一个人，全身心扑在开店与培养爸爸上，社区里人都夸她是女强人。

我奶奶不仅把爸爸培养成这个社区里最有出息的年轻人，还为爸爸妈妈办了一个在社区里最有体面的婚礼。虽然爸爸现在是天伦集团CEO，但是那个时候可是全靠奶奶的穷光蛋。奶奶本身就是美人坯孑，所以自己的儿媳绝不能差。妈妈是奶奶选中的，爸爸与妈妈开玩笑时，会说他不敢违拗奶奶。其实，在我一个小孩子的眼光看去，奶奶是有眼光的，我妈是南京大学的校花，爸爸是走了时运了。

妈妈是在奶奶的店里买东西，被奶奶相中的。妈妈说，奶奶五十多岁，实际看上四十岁都没有，不仅貌美体健，而且有内涵有气质有风度。大概两个女人都艳羡对方吧，所以奶奶一提议，我爸爸便没费吹灰之力抱了个美人归。我有时候站在自家镜前照照，对自己的帅劲也感到很得意，这个功劳要归奶奶，所以，爸妈命令我侍在奶奶家陪奶奶，我也是乐意的。

我秉承了父亲与母亲的所有优点，这是奶奶说的。所以爸妈每次回来，我便在他俩面前晃，因为课本知识己不能为难我了，每次学校考试都是年级笫一，他俩也没奈我何。有时候，妈妈看着我，会突然笑起来。我就知道意思了，于是便准许妈妈抱抱我，亲亲我，至于爸爸，哼哼，有眼不识泰山，不晓得欣赏，我便不理他。

奶奶与妈妈，这两个女人很明显地疼爱我，于是，我也会尽一个男人的责任，用语言美美她们。而她俩也便骄傲起來，别看我人小，大人事，我懂得不多，但我看着呢，我在后來越遇越多的人事中成长起来了。

妈妈，你要赶不上奶奶了，不努力，她要比你美了。一听这话，妈妈就笑，想对我说什么，但终于没有说。我很纳闷。忽然有一天妈妈与爸爸两个人私语被我听到了，我便开始留意奶奶了。

                                (二)

奶奶的小店，用时下的话来讲，是小超市，被盘给张阿姨。说他是阿姨，是因为她比奶奶小，妈妈说我应叫她奶奶才对。可是已经有奶奶指导在先，奶奶叫我喊阿姨，也习惯了，于是也就没听妈妈的。

爸妈偷说的话，就有这张阿姨的份儿，所以，我也就偷偷地注意她。没有一个人会想到我是个小侦探。

以前，我奶奶忙于超市生意，穿戴打扮虽然也注意，但是没有现在这个样子。也许是没有生意可打理的缘故吧。爸爸说，我奶奶为他吃了一辈子苦，现在也应该让她享福了。于是硬让奶奶把小超市转手。没事的奶奶精神能不空虚吗？死爸爸！

人也该为自己活话了！张阿姨会对我奶奶说。

得这么大岁数了，我奶奶叹气道：也不想了。

以前吗？为儿为女的操心劳碌，你说不想有情可原。现在万事都不要你你去操心了。张姨神秘兮兮地说：现在时兴小鲜肉，绝对的舒心乐意。洪赤峰小区的王姐你记不记得了！

就那高高个子，以前在市舞蹈团的那个吗?

对、对，就是那位，比你还大三岁呢，春天结婚了。

她不有老伴么?

有老伴，老伴还行啦，张阿姨仿佛对奶奶的落后感到不屑：瞧人家王姐，跟老伴离了婚，和一个才二十八岁的小伙子结了婚。

这叫儿女往那里蹲？

“把儿女都巴望成功了，还要怎么样呢，有良心的儿女就不应该对母亲说三道四。张姨理直气壮地说。

其时，我不明白她们叽哩歪歪说什么?只听奶奶说，结婚是绝对不应该的。

人家儿女也不反对！

不反对也不应该，结过婚要在一起生活，自己在儿女面前不自在。

照你这样说，我们这些人就不应该追求自己的快乐了。

应该是应该，但是不能结婚。张阿姨笑了，你真聪明，有时候，我也觉得王姐追求过头了，还是姐你聪明得体，怪不得儿女都聪明，是人上人的。

虽然我小，有些话我不明白是咋回事，但是夸奖我们的话，我还是明白的，所以我也喜欢张阿姨。

有一天，张姨家来了一个帅哥，跟张姨，还有我奶奶在说着什么，奶奶还拿了钱给那个人。过一会儿，奶奶叫我别乱跑，她要跟叔叔去有些事情，还叫张姨看紧我。我与张姨外甥玩的欢，加上张姨也挺熟悉呢，便也就答应了。

奶奶越来越爱打扮了，有时候，她会无缘无故地亲我，给我讲知识也越来越有耐心了，尤其是英语，dear与l  love  you，经常挂在嘴边。奶奶越来越美了。

                          (三)

今天又是星期天，因为这个暑假，爸妈为着奶奶不寂寞，给我的任务是陪好奶奶，还不许惹奶奶生气，如果奶奶反映我不乖了，那么他们就不认为我是好孩子。我是多么聪明的人，只有与她们在一起，我才不开心，对我要求多，管得严。奶奶才不象他们呢，所以，我怎么会不乖呢！

今晚回来，妈妈要带我出去遛遛，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了。她与奶奶说：我带儿子去贞贞家玩玩。我一听，高兴极了，贞贞是我妈同学的闺女，与我同龄，念书是个大笨蛋，但是人长得好看，一见我就喊哥，并且听我话，只要与她一起玩，我便有了大人的尊严。我很期待。

然而，妈妈是撒谎的，这让我很不高兴。你平日里教我要诚实，不许撒谎。这会，自己现身说法了。我含蓄地表明了态度。妈妈多聪明，我自以为聪明的表达方式，在她面前，其实是小儿科。她对我表示了抱歉，并承认了错误。我们是母子俩，又没有深仇大恨，很快便和解了。

我们来到湿地公园，那块小场地上，有许多像奶奶的人，在那里跳广场舞，妈妈选了一个恰好的位置坐下来，让我在她身边坐下，不许乱走。并且问我话。

小林子，你天天与奶奶在一起吗？

对呀，每天都在一起，吃过饭、做过功课，她就带我去公园或张姨家去玩。

有没有不熟悉的人呢?

每天都有不熟悉的人到超市买东西，公园里也天天碰到生人。

唔，妈妈笑了，她眼看着那些快乐的跳广场舞的人笑了，并且自言自语道：人都会老的。

妈妈不会老，我赶忙拍马屁股。

妈妈噗哧一笑：林子也会拍马屁了，不过，妈妈爱听。随即，她话风一转又问道：有没有象哥哥一样的人来店中买东西。

多呢，我不加思索地回答道。我发现妈妈在我回答问题时，神情怪怪地盯着我看，仿佛怕我撒谎似的。于是，我又想起一件事来。

噢!妈妈！

怎么啦，想起什么了吗?

有一个哥哥，我看见两三次了，奶奶总是把钱给他，然后说到什么地方买什么东西？

唔，知道了！妈妈若有所思，并且对我说：林子，我们今天的谈话，不要对奶奶说。

这些大人们神秘兮兮的，我才懒得参予其中，不过，妈妈的话我还是记住了。我虽没有说，但是我觉得那个小哥有问题，加上以前偷听过爸妈的私语，那个小哥便引起了我的警觉。

没过几天，奶奶又精心打盼了一下，好像已经有了规律，我决定今天要不听话一回，象往常一样蹦蹦跳跳跟随奶奶左右，那个小哥又來了，奶奶叫我到那边跟张姨外甥玩，我就不去，就团着奶奶转。

这是你家孙子?

对，奶奶显得佷尴尬。

没念书么?

小学一年级，暑后二年级了。

那个小哥便冲我笑笑，然后又给奶奶说：这两天又想我了吧。并伸手描一下奶奶的胸部。我觉得这不是友善的行为。奶奶用手一下孑把他的手打过去，并佷足促地搓着手。

张姨过来拉我去一边，我就不去，只见那小哥坏笑说：去玩吧，爷爷带奶奶去快活快活就回來。

你说什么?一遍还很窘迫的奶奶，这时露出了她的威严：给我滚！

哟哟，还假正经呢，那个小哥一脸不屑。

奶奶拉起我就走，象逃离恶魔似地离开这个小超市。奶奶流了眼泪，我不知她为何要流泪，进到屋里，便坐在沙发上，样子很悲伤，我也不知是不是我惹的祸，像做错事一样站在奶奶身边，等待她的惩罚。

她好像是实在悲伤，不能自抑，把我搂在怀中抽泣。就这样，我睡着了，侍我醒来时，我发现我已经在自己的卧室中。奶奶呢，我惊恐地喊了一声：奶奶。

唉，在大厅的奶奶赶忙跑进來：醒啦！

我发现奶奶变了，她穿一身筒洁的休闲装，脸上洗去了油粉，整个人儿就像玉兰花。我从床上一蹦而起，搂着奶奶说：你真美!

真的吗？奶奶对我的溢美之词大加赞赏：亲奶奶一个。我一点也不吝啬我的吻。奶奶乐开了花，仿佛又回到以前了。

不管怎样忙，每个星期爸妈都要回来看奶奶，在一起吃个饭，这是雷打不动的，徐非特殊情况，而世上只要不懈怠，又有多少不可抗拒的特殊情况呢。

                          (四)

爸妈一回来，奶奶就不用烧饭莱了，因为一直以來形成的习惯，爸妈两个人下橱，我们从不到外边吃，不是没有钱，爸爸说：在家里，亲手做饭菜吃，有利于一家融合感情，妈妈也这么讲。

这个星期，爸妈比往常更殷勤。吃饭时，爸爸非要敬奶奶两杯酒。对，奶奶酒量据说比爸爸大，但是，她从來不一个人喝酒，每次都是爸妈回家时才喝，那气氛就象是小聚会。这晚，爸爸大概是喝多了。竟然对奶奶说：妈，我们的公司越来越大了，以后恐怕会牵扯更多的精力，怎么办?

我不有孙子了么?再说我还年轻，你们只管干你们的事业。

您说的，妈妈一旁也说话了：你孙子这是在暑假，开学呢?

奶奶一听没话了，陷入了沉默。

有些话，我们做晚辈的似乎不好说，但是细想去也合情理。

你想说什么?:奶奶看着爸爸。

别看爸爸在外边威风八面，在奶奶面前，他是毕恭毕敬，不敢显摆的。他见奶奶盯着他看，便下了决心：我与媳妇商量好了，建议您找个依靠，这样子，您也有个照应，我们在外也放些心。

奶奶沉默了半天，其间，她喝了一杯酒，不时用眼睛看看爸妈。

妈，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妈妈大概是见场面有些尴尬，便忙着解释道：我们就是希望我们在外的时候，能有个人照应您，我们并沒有要甩包袱的意思，再说你这样能干的人也不是我们的包袱，我们只是希望我们不在你身边时，能有人照应你。

唉！奶奶长叹一声：我知道你们为我好，可是上那去找适合的。上次，你们的王婶张嫂一人跟我介绍一个。

王婶介绍的那个人，长那个样，人没到跟前，肚子到人跟前了，还做过本市某县的什么局的副局长，那个衣服穿的，一点品位也没有，还显摆呢，大概以为自己是干部吧。

哈哈，我妈乐了：真是的，也不两下衬衬，就瞧我妈这气质、风度吧。哼哼，王婶大概是以为人家是干部吧！我们家需要干部吗？我妈对着我爸。

我爸也乐了：我是指望找一位来照应我妈的，他是干部，难道要我妈服侍他。我才不答应呢。

张嫂介绍的那一个呢？我妈问奶奶。

更不提了，奶奶喝了两大杯茅台酒，大概是言犹未尽，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妈，我爸有些担心了。奶奶是什么人，她一摆手，没事，我心里有数：你张嫂介绍的那一位更别提了，三观不合，谈吐恶俗。

这张嫂还是热心的，我妈说：她今天下午看到我们，还说要再结你介绍一位呢！

还不又是恶俗的人，奶奶不高兴地说。

谁知道，就听她说，这回一定让你满意，不仅人长的好，还是什么公司?我妈掉头问我爸，我爸说没注意。我妈接着说：是什么公司的副总。哎！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妈要满意才行。你说是不是?

那是一定的，奶奶今晚仿佛很高兴，第三杯酒也一饮而尽：明天去看看，她说。

                              (五)

我奶奶带着我去莲花湖公园玩，刚走出小区的大门，便撞上张姨了，一见面她便问：丁姐，你家儿子对没对你讲？

讲什么?奶奶故意反问了一句。

给你介绍对象呢。这个人包你满意。

唔，奶奶笑道：说说看。

他大姨父同学，要不是我那认识。昨天上午在他大姨家，刚好碰到他。他女人去年不在了，这次专程从美国回来奠拜过。

唔，还挺重情的，那当然，他告诉我，他那死去的老婆本是师范学院教授，人不仅有文彩，还有内涵。可是现在孑身一人，很孤单，想再寻找一个倚靠已了余生，他对我这样讲。可这种条件上那找去。

我忽然想起你，就对他讲了，他起初不肯，大概是他老婆太出众了！我就说你怎么怎么地好。他就同意了说年关回来看看，我就说了，何不先在Q上或微信上先聊聊看，于是他给了微信。我没经你同意，也把你的微信给他了！

我奶奶笑了笑，给就给了吧。

你看，这就是他的照片。张姨把她的手机递给我奶奶。

我看不见，但我发现奶很满意，并且好象很陶醉的样子：样子蛮儒雅的，详细说说呗！

安邦公司听没听说过。

安邦我知道，起步淮安，现在已是世界五百强了。

对啊，他是公司副总经理，专门负责北美州的市场开拓，据小孩姨父讲，他身价全在十二三亿。

他告诉我，他今年六十二，好象比你还小一岁呢。不过，一、二岁也不算什么，他也说了，只要人看好了，其他无所谓。

行、中，我也同意。就聊聊吧，成就成，不成拉倒。反正也没有什么贴的。

我那时岁数不大，但是我从不在爸妈与奶奶中间过话。大人们许多话，我能学上，但不知什意思。有一次，我和小伙伴们在一起玩，张姨家孙子和人家打架，人家骂他爷爷扒灰。我不知什么意思，就问奶奶，什么叫他爷爷扒灰。她先是一怔，后又哈哈大笑：等你书念多就晓得了？

爸妈在家时，总让我一人睡自己房间，奶奶有时会斥责爸，太小，会吓着。有时会问爸，你跟我一床到多大，这时候爸爸便笑了。原来十五六岁还赖在奶奶床上，我一个还不足七岁的人便要一人睡。但是我怕妈妈，他俩一走，我便钻到奶奶床上睡了。

上阶段，她天天晚上在我入睡前讲故事，这几天突然变了，天天晚上抱着手机，尽说些我不懂的话，有时候，还吃吃笑。大人事多呢，我也懒得要她讲故事了，一上床便入梦乡。

这个月爸妈去德国了，上天，他们就对奶奶讲了。去吧、去吧，我还没到七老八十，小孙子，你们只管放心去。

奶奶每天买菜做饭，按时间结我上课。其余时间不是上电脑，就是玩手机，把我晾在一边，我当然不高兴，于是我会抗议，奶奶往往在这个时侯会把手机一扔，带我去公园玩。今天也一样，我还没抗议昵，只是有点不高兴，她看见了，便立即带我去公园！我把门打开，发现张姊正站在门空。

奶奶，我转身向里喊逍：张姨找你！

进来坐，奶奶闻声出来：有什么事？

嗨!实在不好意思，我真不知如何是好。我看到张姨满脸尴尬不自然。

我们老姊老妹的，有什么不好说，讲吧!

你知道的，我们借了钱给他垫付了定车款，现在资金周转不开，对方又来要钱，你看能不能先借30万周转一下。

唔，奶奶说：这个人吧，太执着了，我得说不要买不要买，不难为人家吗。结果不听话，让你先垫付，给你家来不方便，真的不好意思，我马上就去银行给你转帐3O万

谢，太谢谢了！张姨象似受了感动，竟然要哭起来似的！他怎么说的，我看见他把你的照晒在朋友圈中了。

今年底回来结婚。

真羡慕你，我起初一看就能成，不管从那个方便，你配他也是门当户对。

暑假快要结束了，爸妈这星期日到家。奶奶说：孙孑要上学了，奶奶又要一人吃饭睡觉了。今晚奶奶买龙虾回来弄给你吃怎么样。

我当然高兴了，这也不用说。可是，奶奶没有兑现诺言，她从外部慌慌回来，坐在沙发上发呆。

奶奶，你怎么啦?你别吓我！

奶奶马上怔过神来：对不起，乘孙子。奶奶遇到点麻烦，不过，你别怕，啊？

我不怕，我听奶奶的。

孙孑，奶奶叫我。

说吧，奶奶。

奶奶是不是太愚蠢了。

奶奶，不蠢，爸爸妈妈都说您了不起，要我学习您呢!

奶奶一把拽过我，把我搂在怀里：不、不，奶奶又笨又蠢，没有了年轻时的沉稳、睿知，现在变得虚荣而愚蠢了。

我的脸从她起伏不定的胸口上感觉她在哭，我一抬头，果然，奶奶眼中全是泪。我呆了：奶奶，不哭，谁欺负您了，爸妈明天就到家，让爸妈去找那个坏人。

爸妈去德国，原来是去开工厂的，我家的工厂开到了德国，德国在哪里，我很好奇，想问。然而，我最终没有问。

奶奶很伤心，在我面前，她总装成大人。爸妈一到家，她就成了小孩子，竟然啜泣起來。爸妈都在努力安慰她。

我被假象迷住了眼睛，虚荣使我丧失了睿知，奶奶在爸妈的安慰下，控制住自己情绪，她开始陈述起自己的遭遇来

                                (六)

一切都是欺骗，是假的，是她设的局，我还把她当着好姊妹，认为她给我介绍的老伴靠谱。她亵渎了我对她的信任。

我曾慨叹余生会孤独终老，我这是什么心理作祟，我可是还有你们的。

却偏要去找老伴，她对我说什么，人家是安邦集团副总，住在美国，专门开拓北美市场，孤单一人想找个伴，喏，就是这位。

奶奶把她手机递给妈妈，妈妈看后又递给爸爸，爸爸自言自语：人挺儒雅的。

那里有这个姓王的副总，是假的，全是她瞎扯的。我也鬼迷心窍了，认为他条件不错，尽管他现在替企业开拓海外市场，短期内在美国工作，暂时不能回国。

起初，我也以为老姊老妹熟人，一向都挺不错的，介绍的人有鼻子有眼，靠谱。我也就稀里糊涂地接受这异国恋，对儒雅的形象怦然心动。

奶奶情绪稳定了不少，我替她揩了一下眼泪，她把我拢在怀里，我看见爸爸冲我点了点头，妈妈向我竖了竖大拇指，我知他俩在夸赞我懂事。我只一笑，然后便安静地听奶奶讲她的故事。

她也真有才，在她所谓的朋友圈里，我看到他在海外奔走洽谈业务的身影。我想他应该就是我可以倚靠的对象了。我多愚蠢啦，我被他不俗的谈吐和缠绵的情话攻陷了。竟然还有被爱情滋润的感觉。他不时在朋友圈中发我的照片，我心里还甜滋滋的呢，他把我以夫妻相称，我也默许了，并信誓旦旦说，年底一回国就领结婚证。

半个月前，他在微信上和我说，他委托她们两口子订了一辆玛莎拉蒂轿车作为礼物送我，并已让她们代为垫付了车子定金钱60万元，等车子提到后，他一回国就把钱还给她们。我多蠢啦，竟然没有一点怀疑，还感动、还甜滋滋、还觉得自己就该配得上这个荣耀。也再坚定我与他共度余生的决心。

奶奶下面所讲的，正是那天那个坏女人在我们家所提到的钱的事情。并且奶奶说：后来，她又以同样的借口从我跟前拿走八万。我当时认为这事是因为他取悦我才造成的，心里还过意不去。

昨天，我给在美国的他转帐发红包，无意中发现他的微信收款帐号未尾有一个是是芳字，天啦，她的微信收款帐号末尾也有个芳字。我当时浑身冷汗直冒。我预感到了不妙，我立马要求与他视频聊天，可是他以开会为借口搪塞。我请你三姨夫到安邦打听一下有没有这个人，你三姨夫后来打电话來说没有这个人。我的天啦，这一切原来都是她一个人设的局。奶奶讲到这里时，心情已经平静多了。

你应该对我们讲呐，爸爸听到这里说道：我每周给你打几次电话，没听你讲过一句。

你别用这种语气跟我妈说话，妈妈白了一眼爸爸：这也有情可原的。

或许爸爸也感觉自己无意中的语气了：妈好，对不起，我没在意自己的情绪，好了，爸爸打了个哈哈：事情过去就让他过去吧，翻过它，不要因为它而扫了我们一家子的天伦之乐。

不，儿子，你没有错，奶奶这时清醒地说：全是虚荣心作怪，准备到时给你们一个喜悦的。顿了顿，她又讲，这件事不能这样翻过去，我要去报警。

报警?爸妈齐声疑问道。

昨晚就向她追款了，她没有上中下；今上午又找她，她竟然说钱还债还了，等以后慢慢再还我。

唉，算了吧，妈妈，这邻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以后怎么办?再说了，她真还债了，你一时也要不回来的。你报警，抓了她，她家也是一场灾难！

不行，我宁愿不要钱了。也要她受到惩罚，因为她欺骗了我的感情，愚弄了我的智商，亏我真心相待，以前还伸手帮过她，在她有困难时，我没有犹豫过。现在好了，她竟然利用我的感情。

随你的便，妈妈笑了：我们一样支持你。需要我们帮忙的，说一声。

这点小事，你妈我有能力处理好。

后来怎么处理的，我不知道，因为暑期结束了，再后来，爸爸在我们现在这个城市又买了一栋别墅，把奶奶好说歹说接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