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记忆,是一件很神奇的东西,仿佛是流淌在时光深处的情怀。
偶尔,有些东西会一下子冒出来,像是一个梦,可那又是真真切切自己经历的事情。
我梦中的场景,为什么很多仍是小时候生活过的角落呢?我在琢磨。
早上,我在树园子的彩色道路上面跑步,道路曾被雨水冲刷的一尘不染,路的两边,被各种树木夹道互相簇拥着,特别是进入初秋的沐晨,天高气爽,花香鸟鸣,香樟、银杏、百日红、杉树树叶五彩斑斓的,我感觉到身体的每个感官都很舒服,跑步也很有力气。
我给一起陪跑的女生小明说,这季节这环境跑步和大城市差不多的,如果树园子的两旁没有高速和省道的夹持,这边空气中的负氧离子很定超高,就像雨后呼吸到的空气是一样的。科学表明,人在100负氧离子环境中,人体亚健康会得到自然修复,比如现在豪车内都已经配备负氧离子技术。
她说,这边的生态确实很好,不过这段时间树园了的树被砍掉不少,大都是被雨水淹死了,怪可惜,是不是跟树木品种有关系?
我说,这个我也不懂,不过从看到的树木种类来说,北方苗木属于耐寒耐旱但怕水,南方的则不怕水淹,也许与南方多雨的气候有关系。
原谅我用“树园子”这个词,因为我打小的时候的记忆中,人们都把种植大片的树木叫做树园子。很巧的是,眼前的树园子,就是我老家的土地,小时候天天在这边干农活的,所以每次来到这个树园子,一下子就会把我带到那个久远时间的记忆中去。
因此,我要说每个人的记忆,就是一件很神奇的东西。
比如彩色跑道跨过的那一条小水渠,我敢肯定,后来就没有水流过了。比方说今年这次下暴雨,它的位置是高过地面的,不但没有排水功能,反倒是阻挡了树园子积水的排泄。
可是,我还是对它感到亲切,小时候它就是一条宽大的干渠,正好这个季节水流不断,干完农活就在水渠里洗刷、歇息。
在干渠一边的岸堤,是每年干渠清淤铺垫起来的生产路,高低不平的土路上,拉着一大车玉米杆向西一里多路有桥,可以进入村子回到家中,可这段路是难走的,一不小心,满载的架子车就要翻到路边。
我的老家房子后面就是这条自西向东的干渠,但是桥不在这边,把对岸的庄稼拉回家,是需要继续向西绕行一段路过桥才行。也许那时候在水渠上架桥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很远才会看到一座桥。现在不一样了,修环城路把干渠挤占不少,路宽了,渠窄了,卡车过往多了,干渠南边住户不费力气的就把一渠之隔干渠做了封闭,成就了一个个修车店,赚起大钱。这两年强制修车店搬迁去了汽车城,可是被封盖的干渠再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也许是常年没水可流,大家忘记了曾经自流灌溉的年代,干渠发挥的不可或缺的作用。
记忆中的老桥,我也没太在意到是什么时候就没了,可是我的记忆中,它的模样还是那么的清晰,比如我那时候过桥的时候、站在桥上的看流水、在桥下鱼贯而出的玩耍……。那个时候我的感慨是它很雄伟。但和书本上看到赵州桥的精工巧匠,可这座桥还是我心中的骄傲,虽然它丑不可言,简简单单就那么一个桥孔,桥洞孔也是普普通通四方形,材质就是钢筋水泥。
那也许就是小时候的审美,朴素的美。
直到成年我的审美都不会有什么提升,我觉得这条干渠和这座老桥,还有我的旧时村子,给我的起点太低的缘故吧。
农家的孩子,很难有机会走出村子的,过年进城是每个孩子的一种奢侈。
冬季的北方是少雨的季节,直到五月端午开始,干渠的氺势逐渐变大。也是五月端午节这天太阳没有出来之前,我们六口家人、还有乡邻来干渠取水洗脸洗头,我们小孩子还真会拿过来一小点吃的投到水里,想念一下大人口中的屈原。
夏季,从老桥洞过的水面窄又湍急,直接把洞口河底冲刷出大圆坑,不算太深,但水质最为干净,当时成为我们男孩子洗澡戏水的天然浴池,身体轻浮在水面上,睡着水流,自然冲到下游,然后蹚水回来,反复漂流,简单也快乐。
闷热的晚上,男人和女人们也会下到干渠洗澡,自然是有不同的区域,村子里的女人谁也不会为此落下闲话的。
秋天雨水多起来,有些时候也会激流湍急而浑浊,不过几天时间就有恢复原貌,大家就可以顺着整条干渠,在水与岸的交融处的洞穴里抓螃蟹,大的螃蟹会夹手,但是我们小伙伴习以为常,更多时候是有制服螃蟹的很多土办法,最折磨螃蟹的就是掰掉螃蟹的一个钳齿,让它仅能横行霸道。再个就是浑水摸鱼,把一段水流不太急的地方筑坝,直至把鱼儿挤到水边水草中,等待束手就擒。
每到这个季节,田间的地头到处沟满河平的,水流不断,就连村南头的大水坑也是满满的水,有人家养的鱼已经开始捕捞上市。我们小孩子放学就到水坑上游或者干渠抓鱼摸虾,玩的很开心。抓到最多的是水沟里的泥鳅,拿回家,我娘拿油在铁锅里背焦黄,给我们几个吃,那次我吃的太多,呕吐很厉害,自此再也不敢吃泥鳅了。
我还想起来,在干渠抓到大一点的鲫鱼,我和小伙伴还会摘来桐树的叶子,把简单撒盐处理的鱼包裹起来,在火里烧,熟了,那馋人的味道现在还有记忆。只是,记忆中的小伙伴们联系的越来越少。
冬季,干渠岸上的土路,少了泥泞,倒是平整了很多。天凉了,我爹就带我们沿着干渠跑步,锻炼身体。即使有雪的日子里,也会在雪地跑步做锻炼。凭借记忆,那时候跑步的位置,大概就在这个树园子里的干渠旁。
晴日,站在干渠岸上,北山、西山、东山、还有南山都清晰可见,我总是幻想着终有一日,爬到山上寻找一下哪里住着神仙,或者站在山顶上看看我家的位置。事实上,第一、我也定位不准确我看到的那些山到底在哪里,第二、后来的日子有机会路过或者上到那些所谓的山上,远远没有我想象中很神秘可及的模样,至于神仙的传说早忘记脑后,甚至就是一道起伏的土岭,只是我站在树园子的位置看到的而已,“遥看成岭侧成峰”。
小时候的空气是什么味道,我那时候也没有概念的。今天跑步在树园子里,相对在别的地方跑步时候,觉得这里的空气清爽至极,绿树、蓝天、白云。
快要半个世纪的记忆,为什么是清晰的?我在琢磨。
我也不认同那时候是快乐,还是不快乐,但是,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还是仿佛干渠的潺潺清水,不断的缓缓淌来。直到干渠真正便成为“干”渠,我也离开了家乡、离开了土地来到县城,很多童年的回忆,只好锁定在那个暂时称为无忧无虑的时代。
相反,即使年纪一天天不断增加,可快乐为什么一点也没有多起来?这个,我也在琢磨。
时间变迁着,高速公里、省道公路、环城公路和后来开挖的大运河先后和这条我出生就一直存在的干渠交汇,交汇的边边角角种满了香樟、樱花、银杏等几十种风景苗木,煞是好看、风光独好。
穿林而过的干渠,若无其事的点缀着树园子里的风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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