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活着》,竟觉得读完了一生。
主角福贵是个可怜人,是也不是,年轻的时候是个阔少,年纪越大越穷困潦倒唯老牛作伴。他亲手送葬了自己几乎所有的亲人。数下来,从爹开始,娘、儿子有贵、妻子家珍、女儿凤霞、女婿二喜、外孙苦根。送走白发人送黑发人。人生最大的悲痛也莫过于此了吧。然而,福贵在给我讲年轻时的故事的时候,他在讲到妻子孩子的时候言语间充满了温情,他既悲痛,也不悲痛。又或者说,他的心境已经不能用“悲痛”之流来修饰。他的人生到达过至高处、也从至高处跌落谷底、甚至当我们觉得“这够惨了吧,这总该惨到头了吧!”的时候,又跌至地平线以下、跌落地壳直至地幔。生活好像一次又一次“应该”击垮他,每次都在未愈的伤疤上再捅一刀、在已腐烂的伤疤上再连续捅上数刀。他伤的更重了、甚至快要死了。却又好像毫发无伤。我知道他痛透了,而痛的终点是不痛。他能微微笑出来。
从一开始,就觉得他很荒唐。光天化日之下骑着妓女去给城里丈人请安,沉迷赌博败光百亩家产。“孽子”用在他身上都觉得太文雅。贫穷后,他变了,因为他已经没有资格潇洒了,连活都要活不下去了。在外人看来他的悲惨一生就从家道中落便拉开帷幕了。他的悲惨境遇好像都是应得的,又好像是救赎?龙二夺了他的地主位,最后被解放军枪毙,若是他还是地主,没准被枪毙的就是他了。他贫穷了,却真正感受到了和付出了真情,尽到了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他真正的想到了妻子的好,有了妻子的相濡以沫、不离不弃;儿女的孝顺体贴;朋友的真心相助。也许人生就是这样,没有绝对的因果报应,也没有绝对的悲惨与幸运,可能就是在你悲惨之时再捅你一刀,或是在你临死边缘又救你一命。或许就如余华所说:活着不是要我们进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无聊和平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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