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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你的视界EYES
文/四分君
其实，你能做的，都谈不上是什么付出，最多也就是一些幡然醒悟的惊慌，微不足道的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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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思达的公众号思达帕特上周五发了一条征集微信。
「忏悔间——有一个秘密，你一直没有告诉自己的母亲，每每想起，难以启齿，欲言又止。」
我知道，关于母亲我有很多秘密，一时却竟无法跳出一个。
周一的时候，我收到了他在母亲节这期的推送，「妈妈，我有一件事一直瞒着你。」
58个孩子关于母亲的秘密，简短几行，绵软倾诉。
心碎的，幸福的，或是带着恨，直到阅读时我才想起，原来这些羞耻的，悔恨的，我比我想象的做了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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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相杀 · ——
不是每个人与家庭和父母的关系都是愉悦和睦的，我就是那种饱受原生家庭伤害的孩子。
据说外婆没有感受过母爱，于是我妈幼时便享受了来自于母亲的特别招待，莫名其妙的偏心和惩罚，难以想象的冷嘲热讽，匪夷所思的忽冷忽热。
全是电视剧都不敢那么写的情节。
我十几岁时，有一次电话中她们还在吵关于偏心这件事，我妈愤怒控诉的声音和伤心的姿态现在仍能记起。
无论多少次与我聊起幼时遭受的奇葩事，总是话家常般开始，流泪哽咽着结束。
说到此处，她便努力克制着，示意这些情绪只是提起便习惯涌来，她内心早已经放下。
然后话锋一转，「所以我那时候就想，等我有了孩子，我一定要把所有的爱都给她，一定不让她缺少母爱。」
的确。
她太爱我了，她的母爱铺天盖地仿佛一张网。
中学住校，她一个电话打到宿舍我没接到，5分钟后全学校都知道我妈在找我。
大学在外租房，直到快毕业，我跟她才解决了关于以后不要再搞突然袭击这种事情，虽然我从未做过什么怕撞见的事。
我跟她有过无数次剧烈的吵架，奔着不过了的吵，最后双方都被气得要死要活。
一直到高考前，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走。
我甚至一直在给她打预防针，我问过，如果你们现在对我做的一切，我无以为报怎么办。
她似乎不明白，用那种惯常的质疑防备的表情，听着我又要作死找事儿的话，反问我什么叫无以为报。
我忘了当时有没有说，但我那时心里一直打算着，我除了钱什么都不能给你。
走，年少时，支撑着我一次次劝说自己忍耐的全部信念，就是走。
我一定会离你远远的，不可能近身尽孝。
我只能给你钱，不会像别人一样留在父母身边。
现在回想起来，我那时候什么都想了，就是没想过钱从哪来。
高中时有一次，我由于在网络上都得不到隐私，又偷偷在国外的网站上开了一个部落格。
精心挑选了喜欢的背景模板，慎重地决定了一个酷的新名字。
几天后，我发现自己满心期待的一个新的开始不小心泄露了，这几日的心情和恣意抒写的真实再次被她全面围观，每一天。
熟悉的羞耻感劈头盖脸淋得我浑身颤抖，那种痛苦和说不清的生理亢奋在身体中炸开，我似乎疯了一样立时写了满满一篇激愤真切的怒骂，没有说脏话，但我犹记当时写得十分过分。
我全篇无数次质问着“你以为你”怎样怎样，夹杂一些言辞激烈的羞辱，第一次直接而撕裂地控诉着她偷窥的行为和我的愤怒，并指责她用窥见的只言片语当面刺痛我。
我发表在我的部落格上。
我当时心中似乎怀着她不一定会知道的一种自欺欺人，但又知道我写得那样明确和直白，她一定知道是她。
事后冷静下来隐隐有一丝不知怎样面对，但还是坚定着保留那篇文章，之后，又开始掺假式地写了两次部落格，就再次弃用了。
直到过了几日我将回到那个城市跟她见面，我心里总是很忐忑，想过见面后她这次会怎样教训我，越冷静就越开始后怕，觉得自己一时昏了头。
我仍记得我到家的那天敲开门，格外讨好地一开门就露出乖巧而谄媚的不寻常的笑脸，亲切地跟她打招呼。
她似乎没什么表现，仍旧很亲切，我便放下心来，知道我这次没有作到死。
这一次，她没有再提取我说过的任何一个字来戳我。
似乎，那之后也再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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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记忆力 ·——
人随着长大，会有无数个醒悟的瞬间，年龄越大这种契机便越多。
爱情至上的人，之前所有细碎长出的“懂事”，都不如在爱情上栽一个跟头来得多。
一段关系的崩坏，到最后无非几样，对眼前的质疑，对过去的不甘。
对前任，过去最耿耿于怀的，是他的失忆。
我是记性十分好的人，与他相关的每个小细节始终历历在目。
热恋时彼此达成的默契，在无数次的失忆面前，越是动人的便更锋利。
前任不是浪漫的人，送我的礼物，也多是实用的东西。
他给我买过几次衣服，我肩宽，外套多是L号，可无一例外，他每次都会记成M号，并在我再一次说我是L号后，他都会说一样的话。
「是L码吗？我怎么记得你是M呢？」
他看起来很诚恳，也可能是我选择认为他很诚恳，总之，把所有关于他不记得的事情，都在心里默默安慰——他只是忘了，你有什么办法呢。
其实我并不接受，太忙、记性不好这种理由。
不过直到走到尽头，所有这些自我安慰的耿耿于怀才得到证实。
小到衣服鞋子的尺码，大到郑重由衷的承诺，没什么能比一个男人对过去的否认和随口说的“忘了”更伤人。
我仔细咀嚼着，以前忽略的线索纷纷涌出。
还有更多，这些早早显现的伏笔，都因为我无用而违反本心的自我驱动而错失了无数次定义这段感情的机会。
我也曾以为，这是生理差异，因为我的确记性过好，从小便是。
记忆力好曾让我无比痛苦，我安慰自己，或许也并不是他对你有多重要，只是你就是记得，这没办法。
不过我仍然意识到了，什么人会不记得你的事情呢，多是不在乎你的人。
经历了一次重大的失恋之后，我回到老家短休，我从未跟他们聊过感情，无法在父母面前维持一贯的愉悦，让我有一丝焦虑。
第一次，我体会到原来人是无法，无论经历任何事都依然能在旁人面前表现如常的。
有一天，我跟我妈闲聊，说起学生时期的事情。
其实我也没什么兴致，只是那时聊起小时候不会让我情绪失态。
我竟发现，我妈在我们共同经历的事情中，扮演的便是如我在爱情中的角色。
当我听着那些从我脑海中流失的时光从她口中娓娓道来，宛如近在眼前，我从无比那时候更明确地感受，原来我想要拥有的被爱的样子，她也是这样爱着我。
我惊讶回答母亲的「是吗？我不记得了。」跟前男友给我的回答重叠在一起，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情绪汹涌而至。
命运的转轮无比公平，你曾怎样伤害过爱你的人，便会承受如此一致的伤害。
那只是一件发生在床头的闲聊小事，就像我从小时候与母亲进行的无数次亲密对话一样，一贯寻常。
她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而那一刻后的我已经再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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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钱 ·——
有一个无比现实的问题，在大学毕业后迅速降临。
「钱。」
虽然随着青春期的过去，早已忘了当初执念的「走」，但是「钱」的问题却是不得不面对的。
生活在越是优越的家庭里，就总会被良心驱使着算一笔账。
如你父母这般自小到大不计投入地培养你，你今后要从事什么职业才能把这笔钱还上？
这笔账，高中的时候便与我交好的朋友算过，那时我们想象不到，光是上学便百万千万的投入， 以后若不是成为大师，完全想象不到如何赚到这笔钱。
像她一样倔强的我，更是在这种关于钱的执拗中挣扎煎熬。
我至今仍有着奇怪的念头，如果我还你给我的钱，再给你很多的钱，我便能理直气壮一些。
这大概源于我跟她由来已久的一个矛盾。
她是倾注所有培养我，时间，感情，钱，她从小便想让我成为一个优秀的孩子，多才多艺，引人注目。
我很乖，也喜欢，她让我学什么我都能学得好，从没有抗拒的心理。
幼儿园起年年得奖，中学时年年拿奖学金，我要学什么，她便给什么。
我一直是最好的。
或者这种好，持续到了尽头，在大学前我开始丧失了兴致，考大学后我的性格发生了巨变，开始变得沉闷。
当考学后她一次一次明里暗里戳着我表示，我的一切都是她给的，表示他们在我身上花的钱，表示我不知感恩，我无法反驳，更加感到自尊似乎无从建立。
其实我先于她表示过很多次的感谢，至今我也不懂她当时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
她一直都是一个这样强烈的人，或许那几年我跟她的性格不合到了一个临界点。
但是上了大学，她依然没有改变她的投入。
钱，在我身上流水一样地花着。
生活却跟以往不同了，家里生意在那几年陆续遭到了重创。
我能感受到他们情绪的危机，但是却从没在钱上束缚过我。
尽管我是个物欲很低的人，但北京的生活也有起码的开销。
生活费，玩乐，爱好，交际，都少不了。
我一向也没有什么概念，这两年偶然间得知那几年我竟然用掉了老家一套房子。
这件事情的惊讶也只是一瞬，毕竟我从小花的钱又何止是几套房子。
这几年我毕业创业，生活并不稳定，开销却越来越大。
可在老家，已经度过了经济危机的他们，却依然维持着一种极度节省的习惯。
过年回家，他们为了几十块钱在衡量的对话对我来说近乎于不堪入耳。
我无数次说过，别过这样的生活，把你们的钱都花掉吧，不要想着给我留。
去旅行，去看世界，吃美食，享受风景。
但他们也无数次跟我说，北京太累了，你一个女孩子打拼太不容易，回家吧。
又或是，去拼吧，不要怕，实在不行还有我们给你托底。
我知道，他们懂我不想再靠他们，但是却不敢不担忧我的以后。
今年开春时，我搬了新家，在整理存积的旧物，断舍离。
我无意间翻到了很多大学时期的单据。
学费，房租，水电，家居用品，工作的设备。
我脑中过年时我妈权衡打车还是坐公车，要不要买某件衣服给自己，去买谁家的水果，这些样子忽又与这些刺目的数字重叠。
600的家用。
4000的设备。
8000的学费。
30000的房租。
还有更多，更多，一张一张，鲜红刺目。
在家里最多麻烦最艰难的几年，在他们依然习惯着担忧未来的时候，一分钱都没有让我省过，一句话都没有跟我多说。
从没有什么比那一刻的冲击给我更大，我整理完无用的单据，撕碎扔在纸箱中，就这汹涌而下的情绪半夜给她发去一串微信。
我表示着我的忏悔，我对于时光的浪费，和对于年少的虚度，还有为此承担的苦果。
她习惯性地回复了一长串感动与体谅，支持和爱。
而我，似乎依旧不知道这些忏悔于我今后是否真的有什么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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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亲情 ·——
我曾无数次想过，生在一个家庭里不是应该自然就适应了彼此的交流模式吗，怎么会有孩子跟父母性格不合呢？
什么是亲情？讲真心话我不太清楚。
父母爱我，是啊，身上掉下来的肉，捧在手里长大的奶娃娃。
可是我爱我父母吗，我思索多年都不太清楚。
我幼时起住校，小学离家上学，却从未有过想家的情绪。
我似乎无法输出像爱情一样的惦念，和像友情一样的喜悦，亲情对于我，像一种义务，责任。
这让我想起我特别讨厌的一种男女关系，并不因为相爱在一起之后，情话和关怀都是一种走形式的表演，不做显得你不是东西，可是你做了又十分不由衷。
我越长大，越不清楚我是如何爱我父母的，更不清楚我究竟能如何抵偿我的得到。
我发现，我能做的事情太少了。
平淡生活中，点滴琐事如杯水与阳光，人们习惯了习以为常的获取，并貌似高深地彼此倾吐——这是一场无从计较的心甘情愿。
他们说，「我们付出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我们就这样接受了。
我没有让你们生我，生我是你们的选择。
父母与子女的关系从来都是一场彼此亏欠的平衡。
孩子无从选择，无数孩子一生都将承受着不可避免的原生家庭伤害，不可抗地携带一生。
而父母，因为孕育生命的欲望，以为自己拥有了世上最亲的人，却在享受快乐的同时，不得不接受这个生命给你带来的无限失望。
谁都无法责怪谁。
唯一的区别是，父母因为天然的爱，那些不符合期待的结果后面全是一句句心甘情愿。
而孩子，终将在时光的轮盘中，从天然求生般挣脱的路上，一步一步抵达懊悔和愧疚。
没有人去计较这些，可你将在看着他们华发渐生的日子里，无措地感受时光带给你的急迫感。
其实，你能做的，都谈不上是什么付出，最多也就是一些幡然醒悟的惊慌，微不足道的弥补。
在这场关于爱的博弈里，或许你终其一生都找不到答案。
或许你们感受幸福，共享欢乐，又或许激烈争吵，彼此伤害。
你会经历无数次与她别离的瞬间。
你会与抱着你的她别离。
你会与伤害过你的她别离。
你会与你不理解的她别离。
你会与无数个不懂事的自己别离。
以后，还有数不清的别离。
还会有你无法回头的别离。
但是，没关系。
她会抹去眼泪说——
「妈妈永远爱你。」
5月的第二个星期日，母亲节。
今年的5月14日，也是玫瑰情人节。
如果你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买一朵玫瑰，送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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