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黍离》这首诗非常优美,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哀伤,能使人产生强烈的共鸣。
我想起了家乡的玉米地,那个少年时代的我,急于挣脱的玉米地。如今,我早已离开玉米地,进入现代化的大城市,重读此诗,却有一种恍如昨日的感觉。
一一一一一一一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一一一一一一一
黍shu第三声,黍子,碾成米叫黄米,可酿酒。
稷ji第四声,高粱,古代以稷为百谷之长。
稻、麦、黍、稷、菽都属于五谷植物。
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就跟随父母下地干农活。印象最深的就是玉米地,那个时候的农业,没有现在这么发达。春天,玉米幼苗时,没有机器来施肥,都是人工用锄头挖一个坑,撒点化肥,再把坑填平。
后来,玉米稍微长大一点,像小小的我那么高时,要除草了,也是在正午的太阳下,一棵一棵地用手拔草。手上、脸上会被玉米叶子擦出血丝,汗水浸在血丝里面,火辣辣地疼着。
秋天,玉米颗粒饱满,等待收割,此时的玉米已经比我高很多了,我举着镰刀一棵一棵地砍倒,摆成一行,等待掰棒子。常常累得腰酸腿痛,苦不堪言。
我也常常徘徊在玉米地里,从春天到秋天,充满忧愁和哀伤,希望自己快快长大,快快摆脱这折磨我身心的玉米地。
所谓诗无达诂,一首经典的描写心情的诗,没有固定的释意,无论任何时候、无论在任何地方,情绪来的时候,你都能时时想起它,时时与它交流。
《黍离》便是这样一首诗,每当我愁肠百结的时候,读起这首诗,我便感觉到,这忧愁也是美丽的。
这首诗其实非常偷懒,前前后后三段里,只换了九个字。从"彼稷之苗",到"彼稷之穗",再到"彼稷之实",随着时间的改变,禾苗发芽、结穗、收获,这个完整的过程,只改了一个字:苗、穗、实。
从春天到秋天,在那么大一片庄稼地里,这个孤独的生命一直在走来走去,忧伤却愈发沉重。以至于连上天都发出惊叹:“此何人哉!”
从"中心摇摇",到"中心如醉",再到"中心如噎",六个字的转换,精妙地展现了感情的深沉,跌宕起伏。
用"摇摇"这两个叠声字来形容某种不清楚、不确定的事物,这种感觉和情绪呼之欲出。但作者并不继续讲清楚,而是马上说"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意思就是:你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算了。
人在最孤独的时候,不原意过多解释自己的心情,也不在意别人是否懂自己的哀伤和忧愁,更愿意独自品尝寂寞哀伤。
"中心如醉",喝了酒以后,不管哀伤还是喜悦,都更像自己。清醒的时候,我们在做一个别人希望的自己,刻制、压抑着本我,而"中心如醉"可以让我们变得自然轻松,美妙自在。
"中心如噎"哭到说不出话来,人哀伤到了极点,哭泣和讲话都停止了。
我们完全不知道"此何人哉"中的"何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这么哀伤,或许他丢失了他的前程希望、或许他丢了朝思暮想的姑娘......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我们也会有同样的忧愁哀伤。记得,去你的玉米地里走一走......
此时此刻,我竟然有点想念家乡的玉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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