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童放牛,以前在农村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但在文人骚客笔下,读来却是那么的赋有诗情画意。
一个放牛娃,换个牧童的称呼,就有了些不一样的味道;再配上夕阳西下,炊烟袅袅,竹林小溪,稻浪鹭鸶,就是一幅淡雅的山水画;如果牧童手中再有一根短笛,悠然自得地骑在牛背上信口横吹,那就诗意悠悠了。
其实,这一切都是诗人们臆想的景色,农村没那么诗情画意。在那个时候,农村娃能有一根笛子是很难得的事,就算有,谁又来教你吹奏成曲啊。
小时候,我们弟兄姊妹多,父母照顾不过来,就分别送到外婆和奶奶家生活,我和二哥在奶奶家。我最早的记忆里面,没有和父母生活的印像,反倒是农村生活的事情还有些许记忆。
在农村的日子似乎很快就过完了,现在想不起当时的小玩伴叫什么名字,也记不清每一天是怎么打发过的。现在回到老家,幺爸提起我的童年趣事,却感觉说的是别人的故事。我依稀记得在阳光下四处奔跑,到处去抓蝴蝶和蜻蜓;偷偷地折拔节的玉米杆,有滋有味地当作甘蔗来吃;最有兴趣的是随大人们去挖花生,大人们在前面挖,小孩子们在后面地里捡遗漏的花生,一天下来肚子吃得饱饱的,还能有多余的藏在衣服包里带回去,慢慢吃还可以糊弄几天嘴。当春天来了,田野里放风筝也有无穷的乐趣。
记忆比较连续和持久的就是每天的放牛了,给人感觉就是童年的主要记忆。每当大人下地干活,我就跟着二哥和邻居小孩们一起出去放牛。当二哥被父母接回去读书后,我就和邻居的小孩们一起去放牛。那时候不懂啥叫浪漫,只知道没有大人管束,自由自在地和小伙伴们玩耍是很开心的事情。也没有听说有笛子这种乐器,更不懂得短笛横吹了,但私毫不影响无拘无束地享受童年快乐的时光。
奶奶家房后的山坡上,就是我们的天然牧场。山坡上没有什么大树,偶尔有一两棵柏树突兀地立着,满山都是杂草和灌木丛,还能叫得出名的只有蓑草、马桑树、蛇莓、刺棃子、蒲公英等,其他大都叫不出名来。
把牛放到山坡上,几个小伙伴就在阳光照耀的山坡上嬉戏打闹。在山坡的杂草丛中捉迷藏,分成两派玩打仗,是儿时百玩不厌的精典游戏;用石子打树、打鸟,可以玩得不亦乐乎;就是吹蒲公英,看着一把把小伞轻曼飘飞,也觉得妙趣横生。
偶尔也从山坡上滚几块石头下去,看着石头跳跃着往下翻滚,心里担忧打倒下面的人和房子,但却抗拒不了刺激的乐趣,仍然乐此不疲。记忆中,曾经有野兔被翻滚的石头惊吓,不知从哪个草笼里窜出来奔跑逃命,立刻吸引我们去追赶,当然兔子很快跑得无影无踪了,又去找兔子窝,却也从来没找到过。于是滚石头吓兔子就成了一项必玩的项目,但从我离开农村,从来没有抓到过一只兔子。
我们也喜欢挖一种草根,以前还知道大人们的称呼,现在却忘了,这种草根是嫩白色的,嚼起来有点甜味。在秋季来临的时候,吃的东西就比较多,红彤彤的山楂子,黄灿灿的刺梨子,白乎乎的野草莓,山野草丛中到处可见,伸手可摘,吃得也是津津有味。还有一种也是红色的蛇莓,听大人说是蛇吃的,有毒,不能吃的,长大后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当我们玩累了的时候,就躺在暖暖的草丛上,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闻着泥土和野草的气味,懒懒地睡上一觉。
我记忆中还有一只不知谁家养的黄狗,成天与我们一起摇着尾巴玩耍,似乎它对放牛也有兴趣。让它在山坡杂草丛中追撵野兔,除了兴奋地狂吠奔跑外,没有一点用处,经常被我们骂作笨狗。但让它去追赶跑远的牛时,却十分尽心尽责,所以我们睡觉时,也不怕牛跑远了。
往往我们都要玩得太阳落到后面的山头时,才牵着牛往走。现在脑海中还有这么一幅牧归图,几个儿童,牵着几头牛,一条跑前跑后的黄狗,在夕阳下凯旋归来。
放牛也有些麻烦事,很多时候都是贪玩引起的。一次有黄狗的那家小孩没有来放牛,自然黄狗也没来。当我们一觉从草丛中醒过来,却不知道牛到哪儿去了,急得分头找,才发觉牛已经翻过山脊,跑到山坡后去吃草了。回到家,天已经擦黑了,少不得换来大人的一阵教训。
我们来往山坡都要经过一片耕地,需要十分的集中精神,稍不注意就会发生牛吃了麦子,或者吃了玉米,大人知道后,自然免不了挨打被骂。当然,除了这些偶尔不愉快的插曲外,总体上给人的记忆还是回味无穷的。
当我被父母接回去准备上学时,我的童年生活也就一去不复返了,时光慢慢地淡化了儿时岁月,只剩下些未被吹散的模糊痕迹。
现在的农村好多人都外出打工了,有些人就在城里安了家,农村人口减少得很厉害,只剩下紧锁的老房子还孤独地守着家园;农村田地荒废得比较多,养耕牛的少得可怜,有些一个村都难得找到一头耕牛。当我奶奶去逝的时候,抬棺的很多都是六十来岁的老年人,年轻人都走了。
故乡还在,但故乡的人和物已不是儿时的样子。有些时候不禁感慨,故乡还有儿童,牛却没有了,也许有一天,田野牧歌只能在古旧的诗里去品味想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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