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为人父

现在已是深夜，也许就像是“水落石出”，全世界都安静下来的时候，胸中的情感才开始汹涌。

很久没有动笔了。上一次有动笔的冲动是在十一假期，原计划每天写一篇文章，结果每天陪着孩子竟然一个字都没有动。大概写一篇东西也是需要机缘的，不是“想”和“努力”就可以。明天要在我人生当中第一次举办一个小聚会，也是我人生当中第一次有冲动不怕“麻烦”来办一次聚会。说实话，还是挺幸福的，这几年在我身上发生了很多很多个“第一次”。

先说明，这篇文章其实是我准备在明天的聚会上念给朋友们听的。这次聚会是为了庆祝我的孩子呦呦出生满百天。

你有无数次的想象，真的，还在读大学的时候，一次梦中，我曾梦见过我孩子的名字，悲催的是后来忘记了。但是无数次的想象抵不过真正把孩子捧在手里。现如今，时光倏忽，我们的孩子已经出生满百天了，更加确切地说，是一百零二天。我曾在朋友圈里发过这样一段话：“每每想到呦呦每天都在长大，就觉得自己的时光并非虚度。”朋友们，我想告诉大家我现在很幸福！

人生还有什么比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每天能和自己爱的人生活在一起，有一群朋友能隔三差五聚一聚更加美好的事情吗？我现在是这样的，我每天都很享受，我每天也都在为让这样的生活可以持续下去而拼尽全力。然而，我有一点点遗憾的告诉大家，以前的我，并不是这样。

我出生在河北的农村，从小过过穷苦的生活，特别觉得浪漫的事情是我的村子在一条河边，小时候不但河里有水，稻田里也有水，甚至秋天的时候邻村的一片湿地里会有天鹅游弋。

我六岁和邻居家孩子背着板凳开始上学，小学留过两次级，初中没买过教科书，高中参加过三次高考，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叫我“岳清华”。第一次高考的时候我和两个兄弟搬去校外租房住，为的是晚自习后可以继续看书。我还记得正是高三的那年冬天，在那间二十块钱一个月的没有任何取暖设置的小房子里盖上三层被褥挨过去之后，我每个月感冒一次的毛病才丢掉的。第一次高考是零三年，那一年有一件大事，就是美国打响了伊拉克战争。你们大家可能想象不到，这件事对我的意义莫名地大过高考。第二次高考也就是第一次复读的时候发生了更有意思的事情吧，那就是暗恋上了一个女同学。我妈也在现场，希望我妈听完我现在说的东西不要太生气吧！第三次高考我跑去了石家庄，遇上了一个每天定时向我敞开的图书馆，那时我每天都如痴如醉的阅读《学习时报》和其他一些书籍，其中一本是介绍“电子商务”的，我记得那本书我花了几个晚上在宿舍卫生间里面看完，激动得很，觉得未来的社会会很有意思。OK，三次高考，我的真实水平是什么样的呢？模拟考我的最高成绩是六百三十几分，是零三年第一次高考的时候，从那以后其实我的成绩没有再进步过。这三次高考当然没有什么好炫耀的，而且十几年后的现在我还会在梦中梦见自己又参加高考了。这是我的噩梦。但是我没有理由后悔，因为非是如此，我不会遇见我的老婆，也不会有我现在的孩子。

大学一年级下半学期我就爱上了一个女孩子。接下来我要说的请老婆大人见谅，我能说出来就说明我早就放下了。现在想想，也许那是我这一辈子唯一“讨好”过的女生。我上大学是贷的款，哪里有钱谈恋爱？！但是那时我每周去做家教，每次拿到钱都会买一束花然后捧着穿过大半个学校去送给她。我是一个专注的人，除了谈恋爱，我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图书馆，每天在罗丹的“思想者”雕塑旁看的都是跟专业没有一毛钱关系的书。后来毕业退读书证的时候，我算过，自己平均每两天借一本书。所以，大学期间谈恋爱和“看闲书”带给我的是噩梦般的挂科。我大学最好的成绩是第一上学期，那时候我的微积分能考九十八分。我能毕业完全是因为学校放水。然后也许更让大家想象不到的事情是我从大三开始准备放弃物理转投经济学，准备考政治经济学的研究生。其实这是想圆我的一个爱好文科的梦。更更让大家想不到的是在填报研究生考试志愿的时候我把原计划的厦门大学改成了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也就是现在的国家发展研究院。我非常骄傲地告诉大家我的笔试成绩是当年的第一名！我也同样非常高兴地告诉大家，这个林毅夫创建的专业十来年的历史上就招过三个人。所以，我后来被迫当了老师。

其实在我大学期间也并非一事无成。甘肃人闫子龙成了我大学时代最好的兄弟。当年我们俩同时暗恋上两个女孩子，一天夜里因为同时接收到了一个积极地信号，兴奋地半夜启程，穿着短裤、拖鞋，骑着借来的车子，第一次去到阳朔。还是初春的时候，那天晚上第一次见萤火虫，月光皎洁却看不清路两边是什么，只觉得一片银闪闪好像是水，还有可爱的小山轮廓在雾里模糊了边界。一种想象不到的美感，就觉得一条笔直的路，两旁全是水。第二天早上到阳朔，只有铁龙兜里有十块钱，喝了两碗云吞就往回走。回来的路上遇上雨，但是我们因为下午还有课而一路狂踩自行车。我还记得一是我们前胸湿得一塌糊涂但是后背是干的，可见我们的速度。还有就是竟然把车子的后轮轴的位置因为踩车力气过大给拉得向前移动了，以致链条变松，很容易脱落。足见当年轻的荷尔蒙过剩的时候可以爆发出多大的激情！还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就是有一年铁龙过生日，我要请他吃饭，但是我没有钱，怎么办呢？我想上来一招。把他请到一家叫“北国村”的很不错的东北菜馆，然后叫了一碗长寿面和几个菜，跟他说，铁龙，因为我的钱只够请你吃一碗长寿面，所以，这碗面我请，这几个菜算你的！

后来当老师，第一年把一个普通班带到最好，第二年当学校最年轻的理科班班主任，第二年结束离职创业。那是二零一一年，一个诺基亚塞班系统还在称霸全球的年代，一个没有听说过大数据和AI的年代。那就是在那一年，我想到了一个让我兴奋不已彻夜难眠的点子。用现在大家能理解的话说就是作业帮、小猿搜题和学霸君们干的事儿——搜题——当时我就想，如果通过提供免费答疑服务来收集学生的问题，当学生问的足够多的时候我就可以准确判断学生的学习问题了，从而我可以给他/她推送个性化的辅导资料，以期盈利。就是因为这个念头，我果断离职了。就是在我成立的公司开业前一天晚上，我跟我的初恋彻底结束了。人生就是这么具有戏剧化色彩的悲剧。但当时我以为我终于获得了解脱。

创业两年，答疑没搞成，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搞。因为出来后才发现搞不了。倒是能做辅导机构。所以我开了四个辅导教学点，最多的时候有五名全职员工，开始过上天天晚上泡吧的生活。这期间的空虚寂寞冷，酸甜苦辣咸就不多说了。总而言之，事业上因为很容易获得收入而麻醉，感情上因为巨大的黑洞难以弥补而备受煎熬。你们大家大概率是第一次知道我曾经这样的一个我。对于信仰“做真实的人“的我来说，我本来就不惮于袒露自己，更何况今天来到这里的都是我的挚友亲朋？所以，可能让你们大跌眼镜的是，那段时间我交往过很多个女孩子，可以说各种类型地我都接触过。但即便是最好的，也很难超过两个月的时间。希望老婆听到这些不要伤心，因为最终我是你的。

其实一二年的时候移动互联网的风就开始吹了。当时我花了五千多块钱买了一部当时世界上最大的智能手机——三星的第一代NOTE。当时我想如果我答疑的时候能够通过一个应用在手机上就能实现了，这岂不是太美妙了吗？所以一二年底我就决定过完年就去北京继续我的在线答疑创业梦。插播一句，一二年，我的父母在南方跟我一起生活，虽说没有让他们过得太好，但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一个人扛起家庭的责任。

就这样，一三年初回到北方老家，三月初经过六天先一路向东到黄骅港，再沿着渤海湾北上，经天津到达北京的骑行，开始了我在北京的逐梦之旅。偌大的北京城，十年前，也就是我第一次高考结束后来过一次北京，当时就是因为意识到自己就像这个繁华世界的乞丐而被吓到，所以选择灰头土脸地回去复读——否则我是要去闯荡江湖的！十年后，我又来了。

又是一番酸甜苦辣咸。到当年十月份，融资无望，兜内渐空，再也无法整天“不务正业”地跑国图。现在回想，我这个人从来没变过。你们知道吗，我天天去国家图书馆上班就是为了啃一本叫做“社会心理学”的英文原著。这本书现在还摆在我家的书架上，定价99，全书691页。净干“不靠谱”的事儿了。

二零一三年十月份我入职了一家人民大学附近的小型辅导机构。入职前第一天就去参加了公司组织的秋游登山活动。就是这一天，我第一次和我的爱人有了接触。当时她还在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读硕士，是这家辅导机构的简直化学老师。最初的印象是“这肯定是个北京姑娘！”坦白讲，当时没有想过后来的我们会是这样。要说真正开始产生交集其实是在一三年底一四年初，不安分的我开始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接触到微课。当时都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微课是什么东西。我接了一个微课项目，让李晶在内的一批北大北师大的研究生帮我开发微信。不久我也就因为看好微课的发展而从辅导机构离职，后来做了微课创业。说来惭愧，当时跟李晶合作的微课开发并没有让她赚到钱，还因为做得不够好让我给开除了。但可能是她对我人品的认可吧，并没有因为这事儿跟我翻脸。再后来她硕士毕业，找工作的时候有通过微信聊，大概给过一些建议吧。最终她到了天津。我呢，微课创业再次失败，一五年六月份正式加入我到北京后第一家真正意义上的互联网教育公司。

我到北京很晚了。比我早的我的发小，我表哥，都是在零八年奥运会之前在北京买了房。但是我到北京的时间很巧。二零一三年被公认为中国互联网教育创业元年。互联网教育创业从这一年开始兴起。当时中关村创业大街还叫中国海淀图书城。买衣服的，开辅导机构的，开旅店的，各色都有，就是没有卖书的。当时只有一家创业咖啡馆——车库咖啡——当时我是那里的常客。二零一五年我加入的公司是那一年最火的一个赛道上做得最早的一家公司。就是家教O2O赛道，公司已经不在了，名字我就不说了，这次聚会，本来我的前老板还有几位前同事也是要来的，最终还是因为时间冲突而没能来。当时这个赛道火到什么程度呢？举个例子吧，有一家叫“疯狂老师”的公司在一个月内连续融了三轮资，其中一轮是腾讯投的一个亿人民币。这家公司现在已经不存在了。而且，有意思的是我们的同事，成都的陈琴当时就在这家公司。所以，我团队的同事就能知道为什么陈琴这么都激情了。大家知道其实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是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风起云涌，潮起潮落。二零一五年九月份“资本寒冬”来了。资本寒冬影响的第一个赛道就是家教O2O。大概十月份的时候，我们公司内部宣布公司融资了一个亿，即将到账。但是迟迟不到账。特别反讽的是公司在九月份刚刚进行了一轮疯狂扩编。为了应对包括疯狂老师在内的竞争，公司增加了各方面的投入。所以运营成本急剧上升，但是一个亿的融资迟迟不到位。最终，资金链断裂，公司进入了“放假”状态。我们中科院物理学博士后的老板依然心存幻想，认为能挺过去，让大家回家待命。

我呢？我当时虽说职务只是师资运营主管，但是却在负责公司一个跨部门的核心项目。再加上这是我加入的第一家互联网教育公司，迫切需要做出成绩来确认自我价值，我跟我们老板一样心存幻想。结果就是那一年的春节是我过得最惨的一个春节。那时我跟李晶已经确定恋爱关系。处在放假状态的我在天津南站附近的张家窝被李晶养着。就是那一年的春节，我用京东白条给未来的岳父买了两瓶茅台。现在讲出来的都是故事，当时眼泪也只能往自己肚子里流。

春节好不容易过完了，回到北京，我已没有条件再等，好在这几年在北京混下来也积累了一些人脉和口碑，回京的第三天我的工作就确定下来了。当时经朋友推荐，我见到了后来的老板王克、晓明，谈了两小时吧，就这样我加入了作业盒子。现在作业盒子一千六百名员工，我的工号是40。本来这次活动也邀请了晓明，因为他要出差所以过不来。我对作业盒子充满了感情和感恩。从第一任两广地区大区经理，到回到公司总部负责整个BD团队运营，再到回到天津为公司负责天津市场，可以说公司给我提供了足够人性化的发展空间和自由。去年我和李晶结婚，在老家办婚礼，晓明是我们的证婚人。可以说，我在作业盒子买了房，结了婚，生了我们今天的主角——小呦呦。我的人生大事已经有三件发生在就职作业盒子期间。我还将为作业盒子继续创造更多价值，直到有一天我觉得作业盒子不再需要我。

各位挚友亲朋，今天的聚会是因为我家呦呦出世百天。这是天大的缘分，是天然的纽带。我初为人父，有说不完的激动和感慨。这无尽的激动和感慨当中，我觉得尤为重要的就是陪伴。陪伴也是见证，如果加上一个时间纬度，如果我们能有幸陪伴一生，那么我想这将会是莫大的幸福和荣幸。而这种幸福和荣幸并非亲情独有。你们在座的诸位都是我家孩子的长辈，初为人父的我希望能为我家孩子赢得你们对她的关爱。

你们当中有我的小学同学，中学同学和大学同学虽然没到我都有通知，也有我的同事，可以说你们都陪伴了我过往人生中的某些片段。我今天把我这一生的主要经历用四个小时的时间写出来，用大约半小时的时间读出来，分享给大家，是因为我知道接下来的人生里也许我们会相互陪伴下去，我们都在这个城市生活，我们都处在一个剧烈发展变化的年代，我们逗比以往任何时候更需要亲人和朋友。我在我的团队里面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希望我们不仅仅是同事关系，我们还应该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说实话，也许最了解我们的不是别人，而是跟我们一起日夜奋战的同事。我们在一起谋生活，在一起追求价值实现。我天津团队的同事都来了，所以，我想说感谢你们！也很高兴你们成为我孩子的叔叔。我的两位小学同学，安安，朱少华，谢谢你们的到来！我们都好久不见了！我想是天大的缘分让我们从同一个农村走到了同一个城市。希望今后我们之间的故事续写新篇。还有大姐和姐夫一家，我们都是亲人。还有我爱人的高中同学张远航，一五年的冬天我们第一次在嘉禾一品粥店见面，记忆犹新，李晶好像什么事儿都能想到你，你俩关系很好哈！相信我们的关系会更好的！你在北京工作，弟妹和孩子平时在家里有什么事儿你随时告诉我，我肯定第一时间过去帮忙。还有我亲爱的妈妈，放弃自己在北京喜欢的工作来帮我们带呦呦，谢谢妈，您辛苦了！我妹妹，现在证怀有身孕，明年的这个时候孩子都快十个月了吧，希望你顺顺利利备产，同时给呦呦当个好姑姑吧！

关于呦呦未来的人生，我和妈妈，首先希望她是健康的，快乐的，独立的，自由的，向上的。在未来的日子里，我和妈妈会好好爱你，照顾你，尽我们能力给你最好的！

总而言之，感谢大家的到来，今天只是开始。梳理了这么多，也是为了更好的开始。所以，让我们尽情相爱吧！让我们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