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罗迁来说,无论是时空兵器还是五行术似乎都太过遥远,他仅仅是清风阁的一位普通员工罢了。在罗迁眼里,世上发生的任何事都是那么自然,以至于不用任何多余的思考就能轻易接受。
在罗迁的记忆中,无论张大伯的面馆里发生什么样的事、遇见什么客人,张大伯都告诫他任何事都得习以为常,而不是一昧地去思考。虽然物质的内在固然重要,但单纯地从整体上来评判可能也会有不一样的收获。或许这就像五行一样吧?罗迁想着。人类这样的生物可能拥有世间最强的好奇心,拥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求知欲,或许正是因为这些人类才成为了最伟大的生物吧。但讽刺的是,某些重要事物似乎只能从特定的角度去观察才能发现端倪。如果那些埋头苦干的科学家们能够抬起头,他们可能就会发现构成世界的不是那些数不尽的化学元素,不是某些深奥的宇宙法则,也不是特定的公式和算法,而仅仅是最通俗易懂但又高深莫测的事物:五行。
罗迁以轻快的步伐走向了清风阁茶馆,但他在接近茶馆的一瞬间便察觉到了异样。齐桑、严叔和几位茶房里工作的伙计站在清风阁的大门外,似乎都在注视着清风阁内的情况。
“大伙都怎么了,等一会儿我们就要营业了。”罗迁懒散地说到。
“罗迁,你先别进茶馆。”齐桑说到。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跑出来。难不成着火了?”
“并不是。实际上,就在昨天,我给廉清堂送去了一件重要物品,而这件物品正属于谷神星上的某些反动派。而就在刚才,清爷对那件物品和清风阁设下的保护罩遭到了破坏,虽然没有什么人能够拥有比清爷和他的青龙偃月刀更加强大的力量,但清风阁的确被人入侵了。再加上清爷最近要外出,不在附近,因此盗贼很有可能趁着这种机会偷取我们廉清堂的东西。”
“那不就是小偷吗?保护罩是刚刚破坏的,那我们冲进去把他抓住不就好了?”
“不,既然能够破坏清爷布下的保护罩,那入侵者肯定不好对付,而且还有可能是极其强大的兵器使用者。为安全起见,我呼叫了增援在四周镇守,我们就在这一侧等他自投罗网。”
罗迁听后,只好作罢。罗迁和其他几位伙计都在店外来回踱步,而只有齐桑在死死地盯着清风阁的上层。
“喂,齐桑,要不我们进去把他赶出来吧,”罗迁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们这样等也不是办法——”
在罗迁话音未落之时,一团黑影从清风阁的二层墙壁撞出,碎裂的竹子和木板如落雨一般四溅在周围,罗迁急忙用手格挡。
只见黑影刚落地,便化为了一个人形,然后朝着某个狭小的巷子走去,似乎想要逃离这片区域。齐桑突然冲上前,与此同时,那个黑影也瞬间被不知从何处生长出的数千条细小、翠绿的藤蔓包裹。黑影在被缠绕的一瞬间摔了个狗啃泥,随后其周围的黑雾消散,逐渐将一个男人的身影露了出来。
“你跑不掉的。”齐桑说道,此时他正逐渐地走向了地上的那位不速之客,“吾乃齐桑,廉清堂亲传弟子,五行属木。清爷不仅使用了青龙偃月刀加固了清风阁的防御,同时也早就在清风阁所在街道的周围都撒下了木行的荆棘种,这就像五行术建立起的法阵一般。只要入侵者一到来,我们不仅可以通过木行的种子感知其方位,同时还可以轻易地召唤出坚韧无比的藤蔓。无论你跑到哪里,我们廉清堂都会将你绳之以法。”
这位入侵者背着厚重的荆棘丛缓缓地直立了起来。他此时的面相凶恶无比,但又掺杂着令人厌恶的贪婪。他身披破烂的紫色衣物,头发长而杂乱,简直跟街边乞丐没有区别。他手中握着一把锐利得发亮的长刀,长刀上还刻着许多黑色的符咒和纹路,其中最明显的当属刀尖处刻着的那只张着大嘴、形如猛虎的饕餮,仿佛下一秒就会猛然地扑向它的猎物。
“廉清堂?”男人低语着,“廉清堂算什么东西。在绝对强大的魂教面前,所有弱小的生物都是我们的食物!你们这些庸俗之辈……也只配变成渣滓!”
男人大吼道。接着,他突然举起手中的尖刀,挥向了束缚着自己的藤蔓,接着又是一刀。刀刃像飓风一样在藤蔓间摩擦,深紫色的刀光如闪电般一次次划过,但却未伤及藤蔓一丝一毫。
“我们的藤蔓并不是普通的藤蔓,”齐桑说道,“就像将五行注入物体一样,我们已经给种子注入了无数的木行力量,因此藤蔓会完全符合木行的行为规律,坚韧、不停生长,还有极强的再生能力。你是斩不断这藤蔓的。”
“都是食物……”男人喃喃道,“你们都是我们魂教的肥料!饕餮之下,尸骨无存!”
就在一刹那,尖刀上漆黑的符文开始闪动,就像插上了恶魔的双翼一般在空中盘旋着。刀尖上的饕餮仿佛也苏醒了,它此时正在大口大口地吞噬从齐桑的藤蔓上释放出的滚滚黑烟。而包裹着男人的藤蔓就像被某种无可解释的力量吸干了一般,竟然开始大块大块地枯萎、掉落,就像一座倒塌的巨型建筑一般,落下的残片则被粉碎成黑烟,被吸尘器一般的长刀全部扫光。
“不要低估我们魂教……”男人再次低语道,“我的兵器‘饕餮猎刀’能吸取这世上所有魂魄,并会利用魂魄来获取更加强大的力量……。无论是怎样的五行力量,都敌不过我的饕餮猎刀!”
没等齐桑反应,男人便突然将尖刀插进身前的地面里。成团的黑烟从地下涌出,并全部被尖刀一丝不漏地汲取了,就像抽水机一般。
“他……他在干什么?”罗迁惊愕地看着这一切。
“不妙,”齐桑说道,“我操控不了地下的种子了,藤蔓的五行力量似乎全都被他吸走了。我看,他的兵器能够吸收一切魂魄能量,并将其为自己所用!”
“‘魂‘……’魂魄’?”
“没错,魂魄是万物生命的基础,也是由五行产生的。但对于这些魂派兵器来说,任何有生命的物体都将成为他们的食物,并且会无限地增强他们自己。”
随着大团的黑烟被吸入刀刃,那个男人突然叫道:“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止魂教!”
男人抬起了尖刀,将刀尖上张着血盆大口的饕餮指向齐桑等人。“这世上所有的野兽,皆是以其他生物的魂魄和肉体为食……。在他们最饥饿之时,便是他们的狩猎时间。而这些普通野兽在酒足饭饱后却无心再次狩猎,也失去了狂躁的野性。但是饕餮则与之相反。饕餮是最凶猛的猛兽,不同与其他野兽,当饕餮进食后,不仅自己的力量和兽性会被增强,而且只会变得越来越饥渴!这把饕餮猎刀也一样……,在品尝到了你的藤蔓的魂魄后,它已经等不及要消化它的下一餐了!”
男人突然一个箭步直冲向齐桑等人,手中大肆挥舞着的长刀仿佛就像猛兽的巨爪一般,会将靠近的一切生灵粉碎。齐桑用尽全身的木行力量操纵着地下埋藏的种子,但在藤蔓出土的一瞬间就被除草机般的利刃斩碎,接着便化为乌烟被饕餮吞噬。
“你们这些地球人全部都是杂碎!只有我们魂教才拥有绝对的力量!”男人吼道。
“不……不好,齐桑,这疯子要跑过来了!他的力量似乎正通过不停地吸收魂魄而增强!”罗迁在一旁叫到。
齐桑一言不发,只见他忽然抬起了手臂,巨大的藤条像壁垒一样筑在了面前。于此同时,藤条上瞬间长出了千万条粗糙的荆棘,并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旋转,就像粉碎机一般。
“杂碎!”男人叫道,“饕餮猎刀会将一切斩断!”
只见那个男人冲向了飞速转动的荆棘丛。只见荆棘丛在快速旋转的过程中突然甩出数千条飞镖似的毒针,但那个男人却以风一般的速度用尖刀斩碎了毒针,而且一直让刀刃吸收源源不断的魂魄。
“放弃吧!饕餮猎刀的力量和速度在吸收魂魄后只会变得更强!现在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接近我了!”男人说着,奔向了荆棘丛,并试图用尖刀将其在一瞬间斩断。
“糟……糟糕,”罗迁惊恐地说道,“这男人的能力在吸收了那些黑烟后好像增强了许多,而且他本人也会变得越来越狂躁!”
但齐桑却冷笑了一下,说道:“我召唤这些荆棘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抵挡住你的攻击,也不是为了发射攻击性的毒针。”齐桑举起双手,让荆棘丛旋转得越来越快。直径宽达一米的草木在齐桑面前拔地而起,接着像一大团飞速转动的陀螺撞在一起一般,大块的树皮和植物表皮正疯狂地摩擦着。如同电锯一般的巨大声响传出,四溅的碎屑洒满了大半条街道。与此同时,一股巨大的能量正被疯狂旋转着的厚厚的藤蔓包裹着,仿佛随时都要炸裂。
“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自投罗网!”
就在男人接近荆棘丛的一瞬间,某种不可抵抗、气盖山河的力量从藤蔓的根部延伸出来,最后如炸弹一般迸发而出。一团凶猛的火舌从藤蔓内炸裂开来,就像火山喷发一般,火山灰似的植物碎屑带着熊熊烈火飞溅而出,滚烫的火焰瞬间洒满了齐桑的前方。
男人见状,急忙用尖刀格挡,但猛烈燃烧着的碎屑就如岩浆一般倾泻在了他身上,使他的衣物顿时燃起火炬一般的烈焰。男人大叫着,试图摆脱身上的火焰,但落雨般的火苗却只会让火烧得更加猛烈。
“怎……怎么回事?!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饕餮猎刀没有起到效果!”男人在炽焰中大吼着、挣扎着,似乎想要摆脱烈焰的束缚。不料他脚下再次长出了坚韧的藤蔓,使他没有任何机会逃脱,街道瞬间变得火红色一片。
“很简单,”齐桑缓步走向在火中挣扎着的男人,说道:“如果你知道人猿是如何靠木头点起火的,那你应该就会意识到藤蔓也拥有同样的特质。我召唤的藤蔓不仅坚韧,同时因为藤蔓上的荆棘拥有十分粗糙的表面,它们就变成了产生摩擦力和热量的最佳选材。在快速的生长和摩擦当中,这些坚韧、巨大的植物所产生的能量是不可想象的,而我只是将产生出的能量用剩余的藤蔓包裹着,就等待着你靠近并将其斩断。虽然你的饕餮猎刀能够斩碎任何快速飞动的物体,但是无数细小的碎屑你是不可能击中的。尽管这些小碎屑燃烧的时间极短,在半秒内就可以燃烧殆尽,但其速度之快也足够将火焰引到你身上了。”
正如齐桑所说,男人四周的火苗在落地后就已经熄灭了,只在周围留下烧焦的痕迹和无数碎片,但男人却仍被烈火盘绕,兵器也掉在了地上。
“万物的规则都可以用五行解释,只要了解其原理,就可以做到任何意想不到的事。这或许这就是五行中的生与克,’木生火‘的表现之一吧。”齐桑不紧不慢地走到男人跟前,并用木行召唤出藤蔓将掉落在地的饕餮猎刀紧紧地包裹住。“现在该放弃的应该是你,我这就把你送往我们廉清堂去审问。”
齐桑打了一个响指,接着男人脚下的地面突然长出了几条藤蔓,在将他身上的火焰覆盖的同时也将他五花大绑了起来。
“没有问题了,罗迁,你和剩下的伙计先简单地打扫一下,然后就可以接待客人了。”齐桑说着,用藤蔓将地上的男人拖起来。
“哦……,好的。”罗迁说着,慌忙地离开了。但就在他回头确认的一瞬间,他看见那个男人的脸上似乎戴上了某样东西。罗迁稍微走近了一点,然后低头一看,才发现滚滚的黑烟仍在源源不断地从齐桑的藤蔓内涌出,然后钻进了男人脸上的面具里……
“齐桑!小心!那家伙还醒着!”罗迁大喊到,但是已经晚了。一股漆黑的气息瞬间将齐桑的藤蔓撕碎,并将齐桑弹出了几米远。
“齐桑!你还好吧!”罗迁叫到。此时他看见那个男人脸上带着一块令人发寒的半脸面具,一半呈白色,另一半则是黑色。这张面具被人戴上后不仅十分狰狞,同时还会释放出一股仿佛要将罗迁的心脏掏出的引力,将一切魂魄吸干。
“魂教……,是无法被战胜的!”男人以令人恐惧的声音低语到,罗迁本能地转过头去,因为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似乎是从他的耳朵背后传来的。
“罗迁!别让这家伙跑了!魂派的目的就是回收阴阳面罩,如果面罩被他带回去,后果将不堪设想!”齐桑忍着痛,从远处爬起来说到。
“我……我知道,但是……”罗迁看着这位仿佛被恶魔附身的男人。男人脸上的面罩的纹路仿佛在扭动,白色的半边脸和黑色的半边脸互相交替,就像一团搅在一起的糍粑一样,而不知从何处涌出的魂魄则被面具上漩涡的中心吸得一干二净。男人伸出右手,被齐桑的藤蔓束缚住的饕餮猎刀就如挣脱出笼的野兽一般回到了他的手上。
“死吧,你的魂魄将为我所用。”
突然,男人以影一般的速度消失了。接着罗迁便隐隐地感觉到,自己的喉咙正被一把冰冷的金属制品抵着,而且自己体内的魂魄也在源源不断地被汲取,就像某只大手从他的背后穿透了他的身躯一般。就在罗迁的大脑内,一股强大的恐惧感油然而生,与他和秦博士对视时的一样。
罗迁似乎预见自己要再次体验一遍那种切身的恐惧感。他试图挣脱这个男人的束缚,但无论是从肢体上亦或者是心灵上都无法做到。数千层伴随着绝对恐惧的记忆冲向罗迁的大脑,令他不能自已,就像屠宰场上待宰的羔羊一样无助。
“饕餮之下,尸骨无存!”
这次,他不仅听见了无数绝望的呐喊声、愤怒的吼叫,以及数不清的杂音,他还隐隐地在燃烧着的烈焰中看见了一个人的身影,身影则将其手上的某样物品递给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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