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读，那年，那天，那些人

今天是第二次高考结束的第三年。

奉学弟学妹之邀来写点什么以祭奠我那波波澜澜起起伏伏的一年。

其实巴拉着脚趾头数数也不到一年，也就十个月，三百来天。

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跟刻在心头上的三百来天。

没错，本人是复读生，高四狗，初考失败者…

嗯，反正好多名号，数不过来。

很高兴自己今天可以如此坦然的这么介绍自己。记得当时开学第一天老师就把我们这一群勇士一顿猛夸。

说是十分佩服我们的选择，欣赏我们的勇气。

我也挺特么佩服我自己的。

当年做噩梦梦到自己复读都能被吓醒，没想到我今天竟然来圆梦了，好讽刺。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已经鬼使神差地来了，就不能在打退堂鼓了。

其实今年我只打算安安静静地读完，然后平平淡淡地去念一个大学就好。

多么质朴的愿望！

退回到一年以前，我肯定会笑话这么没有魄力没有雄心的自己，连与生命一较高低的勇气都没有。

其实也不是没有，曾经一肚子都是。

现在跟个气球似的，被谁一撒手，次次次一声三瘪地瘪没了，要是体重也能这么瘪就好了。

嗯，复读嘛，最重要的就是学习了。

开学第一天，考试，全国卷，理综三科平均分五十，总分一百五，快赶上人家一科的成绩了。

我当时看着分数就笑了，这一定是在逗我吧呢，这一定是我的错觉。

第一次高考我理综都快二百七了，这个一百五算什么啊。

然后，继续考，二百，二百二，二百四……

考二百和二百二的时候的心情我就不用多形容了，也没法形容。

在极度强烈的感情面前任何东西语言都是苍白的，不过我很高兴我一直在进步着。

但是到了二百四以后，我发现自己死活提不上去了，就跟练武功到了颈瓶似的，卡地我直想吐血。

为什么？

因为化学，五十，五十，六十，五十……

还考个大头鬼啊！我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还有一摞化学课本被化学老师藏起来了没让我们学。

但是化学老师总是满脸堆笑，仁慈得不行地说不要紧不要紧，你肯定都会，就是考试没发挥出来。

是是是，我都会，看完了答案我也觉得我都会，关键是考试跟答案不一块发啊。

然后，就是对化学的狂补，卷子一套一套的，一周下来比过年的压岁钱都厚。

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啊。

额，也不是没用，别的科目分数也都跟着下降了。

数学也下降了，率刷历史新低，心里真是日狗的心情都没有了。

那时候复读的学校有个二百米的操场。

有一天中午，心情超不爽，然后就到操场上没命地跑步。

越跑越带劲，跟吃了炫迈似的，跑到五十几圈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腿都快没了。

实在跑不动了，我就走，拖拉着腿走，当时想自己怎么这么没用，这么狼狈，跟条败狗似的。

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没劲，然后……

然后，好吧，然后我就不争气的就掉眼泪了。

也可能是跑了太多给我累的，我边走边掉，走了二十来圈，用袖子抹了把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大花脸。

又跑，跑跑停停跑跑停停，最后跑到了一百圈。

跑完了，一下子跪了篮球场上就开始放声大哭。

那声音，真是惨绝人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哪，但愿那天没有人看到我那副惨样吧。

最后哭完了，没劲了，也哭够了，扶着栏杆站了起来，拍拍裤子回了教室。

我当时真的很无力也很伤心，伤心到绝望，绝望到麻木。

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懦弱，高四前一直觉得自己还是蛮强大的，虽说不是刀枪不入，但至少不会为分数这么垂头丧气。

好吧，是我错了，屋檐底下，再高傲的头也得低下去。

低下去也好，这样就没人能看到你眼角的眼泪了。

类似的事情还有好多，比如我骑着车子从家九龙一路不停地狂奔到了洋河。

比如我在高考前没几天坐在窗户前胡思乱想个一整夜。

比如把看答案也看不懂的卷子撕个稀巴烂，然后扔地远远的，最后再捡回来一点一点地拼好，粘起来。

那些瞬间真是狗血地让人心酸，那些沉睡在心底的懦弱总是在没人的时候一下子泛滥起来，让我感觉就像面对世界末日一样无措。

老妈一直说我没经历什么大风大浪，所以心理承受能力不行。

但是那时那刻，那些事，真的，在我自己所能维护的那个世界里，就是灭世般的风浪，有着摧枯拉朽的力量，一碰就是撕心裂肺地伤。

幸好已经都痛过去了，我还能正常的思考正常地吐槽，不错。

那接下来让我来把话筒一转，来点开心的吧，来讲讲我那群和太阳肩并肩的那些人吧。

谢谢你们，你们是我这一年最宝贵的精神财富。

我这个人吧，蛮自私的，说话也怪难听的，你们都能打打哈哈让让我，也不和我计较，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其实我说完了都特后悔你们知道吗，只是碍于面子，又不好意思说，我脸大，好面子。

所以，在这儿先跟你说声谢谢，然后对不起就不用说了吧，说了，怕你们骄傲，已经上天了都，嘿嘿。

还有，我过生日那天，你们给我买了好多零食，这么紧张地一年你们还注意到了我的生日。

唉，当时我这么个堂堂七尺男儿差点就被你们整掉眼泪了，原谅我今年泪点较低。

还有你们给我写的那些话，我会好好珍藏，我们的友谊是航空母舰，全世界的小船都翻了，我们也不会翻。

加油，祝你们所有人，最后都圆满幸福。

对了，你们这一年开了我好多次飞机，我都给你们记着了，等着啊，等着我再长长个一定开回来。

到时候捂好了裤裆哈。

嗯，有朋友就有敌人，我在这喜欢的人很多，讨厌的人也不少。

不过那些人不值得过多的笔墨，就此一笔带过了。

最后，再来发下牢骚。额，其实这篇文章就是来发牢骚的，咳咳。

记得体育老师跟我们说，他当年也复读过，还说当年收到以前同学来信的时候，心里五味杂粮。

我当时就忍不住笑了，还来信呢，我几乎天天能见到熟人，心里跟喝五粮液似的。

迎面来一个，就是，哎呀，✘✘啊，今年不是去上大学了吗？

再来一个，呦，这不✘✘吗？你们大学，这么早放假了？

我当时真想把他们塞回他们娘胎里。

不过，后来再想想，其实人家也没错，人家就是随便问问，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不知者无罪，我没有理由想那么做。

我才是该被塞的一方，这就是最憋屈的地方了，感觉被一棉花垛一顿暴击。

然后，你根本不知道怎么还手，要转身就这么走了吧还不解气，狠狠地转身抓一把吧。

结果手上被划破了好多口子，真心的无力额。

最最最让我无力到窒息的其实还是高考这两天了。

我今年高考理综是以前的语文老师监考，第一天考语文前上个厕所碰着以前的班主任。

那感觉，真的是，好像揍我的那些棉花又被人团吧团吧塞进了我的嘴里，窒息的回忆。

好啦，想说的就这么多。

那，就此搁笔了，写不动了。

有些事情有些感情没有经历过的人儿，大概是永远也体会不到的吧。

不过真心希望你们可以永远不要去体会。

有些岁月真的只能用来怀念，有些事情是语言无法形容的，更多的其实还是那些难以启齿的感情。

十个月，这些仅仅是冰山一角，不过都过来了，现在的我灰常知足。

如今岁月静好，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一个岁月的浪子，对世俗，不执着，亦不贪恋。

愿看客们也都且行且珍惜。

2018.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