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笥（si）二

中秋过后，是秋收果实的时候。老大跟着舅舅去做工了。自然誉空带着弟弟们去山里摘木子，有的木子树会结一种果实，红红的，因为形状像牛的囊所以当地客家称其牛卵驼。誉空知道阿爸喜欢这种果子，嘱顾老三只摘牛卵驼。山里树木繁茂，又多野兽。平时进山都要小心些，誉空带着弟弟们进山，带了一把钝了的柴刀和一把斧子。出门的时候邱地主看见誉空们进山吩咐着带一段木子树的树柄回来而且还交代了长尺寸要五尺，宽要碗大，誉空记性不太好让老三记着。八个兄弟走了三柱香时间，到了摘木子的地方。誉空先让弟弟们原地待着玩，和老三一把柴刀，一把斧子把杂草清和杂树清了，更重要的是，八月蛇出洞，山里正是蛇多的时候，要是狼和野猪还可以提前知道动静柴刀可不是开玩笑的，一般畜生都怕这个柴刀。蛇就不同了，五步蛇，竹叶青，银环蛇，，，伏在树上，地上，睁大眼睛都找不到。除了杂草可以留出空地，就不怕蛇过来。

誉空做事麻利，很快留出一块空地，他吩咐老三去摘牛卵驼，其他弟弟摘木子，每个人背个背箩，老八也没比背箩高多少，只能摘些矮的树枝。过了一会儿，誉空带上老八两人去打毛栗子，不准备回家做饭吃。老三拿着柴刀清除一块空地，几兄弟捡些柴禾堆一起。老四去远处打些水，几个人中午准备吃些烤板栗。老八脑子聪明，山里的来过一遍就不会迷路，他带着誉空七转八转找到一棵野毛栗树，誉空：“老八走远些。”老八干脆把竹篓套在头上走到树下:"老二，我准备好了。"誉空拿着斧子从旁边砍下一根适合树枝，望着树上，开始打毛栗，毛栗球掉下来。毛栗球刺刺下真是疼，像一个活刺猬掉下来的，誉空跟个猴子一样东躲西躲。毛栗掉了一地，誉空跟老八捡毛栗，两个人刺的哎哟哎哟，几下捡好了。老二自己背着竹篓走，老八跟在后头。

走到摘木子的地方，老二直接瘫坐了下来。“哎呀勒，这毛栗子这么多，好重。老四你拿葫芦打的水呢？”柴火已经准备好了，老二小心翼翼的拿出火柴出来，打出火拿易燃的草引大来，火堆烧的大。老二开始丢毛栗球进去，毛栗球崩开后，还要再剥一次，把里面的板栗再丢进去。烤板栗不用多久，就熟了，烤的久会糊，变炭变了。几兄弟中午就这样凑合下，再摘木子摘到天色快黑的时候就回家了，临走前，老八提醒下誉空才记起邱地主交代的木子树枝，胡乱砍了棵碗大的粗的，匆匆的出了山。快到村口的时候，誉空得赶紧烧起饭来等着阿爸回来，想起给邱地主带树枝，那就集体去吧，还能指望邱地主给些吃的，转念一想又怕这一天的成果被邱地主扣上一点。就带着弟弟们回家，让老八去送树枝，老八长的灵气招人喜欢。

老八听了老二的嘱咐抗着木子树枝去送了，走的时候还说自己是说书人说的孙悟空，这是自己金箍棒。飞快地跑向村口的邱地主家里，他家大门关的早，大门厚实敲不动，老八站在外面喊："雨生，雨生，开门我是老八。"喊了好一会，邱地主家的童养媳开了门，“原来是你这个小不点，干嘛呀。”雨生媳妇端个搪瓷碗，这会才开饭。“是不是老八送木子树枝来了？让小老八进来”邱地主在吃饭的堂屋里喊着，老八推开门就进去了。“邱叔，老孙给你送金箍棒来了。”老八其实喜欢来邱地主家里玩，一进去堂屋，里面点了两只蜡烛。一屋子的人，大多数老八认得是邱地主的亲戚，只是有几个人好像没见过，一个穿着长衫，外面套了件银色丝绸的马褂，另外一个可能是他老婆。“小老八，你怎么就变成猴子了，哈哈。”邱地主让雨生接了木子树枝，放杂间去，转身去抱起老八，向着穿长衫那位说道“这就是我跟你说起的十兄弟里的老八，他们家跟你是本家，丁老兄，看灵气不灵气。”穿长衫的站了起来，接过老八问：“小老八，哈哈，今年几岁了。”老八说着：“老孙我大着呢，关了五百多年了。”邱地主给他后脑勺轻轻敲一下：“胡闹，正儿八经问你多大，你答这个。”老八吃了“豆子”，低下头：“我五岁了。”长衫先生放下老八，跟邱地主说：“老八真是灵气，我想明天真是跟他们家谈这事，还请邱兄弟多方活动活动。”邱地主回答没事，让老婆去拿几块糖出来让老八带着回，不说话的女人说也要抱抱，好看看尺寸回去好做衣衫。老八让她抱了，拿着糖回家了。

穿长衫的先生姓丁，是泰和人，祖上就是地主了，跟老八家是本家，这几年常在省城走动，产业也越来越大。不知是得罪了什么神明，这几年老是生不出孩子，找省城里的大夫看，大夫也说夫妻没事。可是就是没有个事，想从本家过继个儿子嘛，发现自己这支香火不太旺。邱地主是丁先生的老朋友，说起下贯村有生出十兄弟的传言，想着祖上应该是本家，过继应该没什么问题，今天留宿邱地主家里也为这事来。邱地主懂人家心思，老八家里十个他们家也负担不起，老三还要上私塾，虽然说现在不用什么钱，读完私塾要去县城上小学上中学，这个花费就比较大了，老大在外面也做工也大了，过几年都要考虑娶老婆的事情了，老八要是过继给丁先生，肯定比在这有出息，读到书了还能在省城做官。

老八回到家高高兴兴的，得了糖分给了兄弟们，自己才吃了一块。老二说明天一早上古寺里头，没想到几兄弟就这样开始分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