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在招聘软件上和一个自称中国人寿人事主管的人交流了一下我当前待业的状况，接到了面试邀请。
昨天上午9点半我准时抵达了中国人寿的办公楼：白色六层建筑，看得出的老旧，让人莫名想起养老院、信用社等名词。上楼之后我被领入一间空旷的会议室，教室大小，沿着房间边缘摆放一圈的长桌和椅子，就是小时候元旦联欢会教室里桌椅的摆法。进去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有人在做题了，我被安排好座位后也拿到了一张试卷，瞬间气氛变得十分庄重起来：我先前并不知道有笔试，也不知道此次招聘是如此规模。
做题的期间依然有不少人陆续进来、坐下、做题，题目的设置也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例如：2017年中国人寿在全球500强企业中排名/中国人寿以××资产入主了哪家银行，最后一道题居然是作文题，写个人5年规划，题目内容的设置我完全理解，用意也十分合理，但是字数要求500-800字我真的不是很明白，直接考申论不得了？总之胡编乱造连蒙带骗好歹全填上了，后面开始等待面试。
我的面试官是一个古铜色皮肤马脸铲子嘴的大哥，一双死鱼眼半睁不睁，还时不时缓慢地轻挑眼皮，试图用眼皮写出：不屑，事实上他确实做到了。这是我短暂职业史上遇见的最傲慢的面试官，没有之一。常规的面试问题之后，地包天儿大哥又详细给我介绍了公司的历史、实力、前景、优势等等等等，最后问我还没有什么要了解的，我询问了具体工作内容以后，大哥一脸嫌我不懂事的表情说到：工作内容薪资待遇这种问题是复试的面试官会告诉你的，现在不要问我。我只好表面笑嘻嘻，内心妈卖批地告诉他：哦，那我没有别的想了解了，谢谢您。后被告知回家等消息，初试通过的话会电话通知复试时间。下午6点，果然接到了电话，告知转天同时间进行复试，需提前下载某浏览器。
今天早上我提前到了中国人寿的办公楼下，在等电梯的时候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男子问我是不是来面试的，我回答说是，还有旁边另一个来面试的姑娘也回答是，于是这个经理带着我俩上了6楼，七拐八拐进了一个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一个业务穿着的小伙子，白衬衣黑西裤，光脚趿拉一双老式黑布鞋，脚后跟暴露在空气里，哈巴着腿，脚放在小板凳上，坐在一张桌子前，聚精会神地在打“王者农药”，看见我们进来冷冷扫了一眼，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也没有和他的同事打声招呼，继续在打游戏，当时是9点15分左右，我后来得知他们的工作时间是早上8点半到晚上4点半。
经过后来十几分钟的谈话（主要是他谈，我听），我明白了，即使在一栋办公楼，一家公司，他们不同部门之间也是有竞争甚至不和谐的，而这位看似经理的管理人员所做的事就是挖另一个部门的墙角，企图在招聘过程中截胡，明白了他的意图之后我就告辞了，毕竟和人家约好了的复试，爽约总是不好，于是我回到了3楼，一个HR小妹妹热情接待了我，还询问了一下和楼上的领导都聊了什么，然后开始温柔地渗透楼上虽然不是骗子但也差不多，只有他们才是正规地招聘，而且十分自豪地讲他们都是年轻人的团队，前景光明，确实，两天的面试下来发现他们这一层都是很年轻的小朋友，明显是应届毕业生，特别青涩稚嫩。
复试终于开始了，先让我在手机浏览器上完善个人简历并作答复试题目，然后准备复试的面试。不得不提的是，在个人简历中要求填入父母姓名电话及工作单位，我留了个心眼，并没有留家人的联系方式和单位地址，后来想我真是太机智了。复试的面试就是重头戏了，基于这次招聘是有初试和复试的，初试又是有笔试和面试的，那么初试成绩是否应该予以公开？我并没有看到公开的初试成绩，只在复试被告知成绩名列第五，该岗位只招收3个名额，我没有机会进入心仪的岗位，但是公司会安排轮岗的职位，进行3个月的轮岗，轮岗的工作内容包括：1.售后服务：联系客户缴纳保费，对另外一些客户进行二次开发。2.人力助理：对前来应聘的人员进行引导接待。说白了就是打打杂，哪里需要去哪里，而且从面试官陈述的重点内容可以判断，主要工作内容是处理售后，并且顺带卖保险，毕竟薪资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绩效提成。在薪资构成方面，有两部分是津贴形式，1600＋1800，剩下的是绩效形式，具体提成办法也并没有提及，只说比起正式的业务人员，提点较低。入职开始就给上五险，值得一提的是，此五险并不是各企业给员工普遍上的五险一金，而且中国人寿自己旗下的一款产品，三个月后转正定岗，再上五险一金，相当于十险一金。
听到这儿我就明白了，整场面试看似是招聘，实则是营销。在你和中国人寿签订劳动合同之前，你先签的是他们的一份购保合同，还没成员工先成了客户。每天都有几十上百的应聘者走进这栋办公楼，在初试留下自己的详细信息，在复试留下家人的详细信息及联系方式，对于任何销售岗位，这些电话号码和联系人真实姓名、家属关系都是非常宝贵的资源。在免费软件上发布招聘公告，组织招聘，除了花钱印些纸质考题以外没有任何营销成本，所有收益都是净利，手段不可谓不高明。用你的工资买公司的保险，完全省略掉了员工的意愿，把产品包装成为公司福利，替你花掉了你的钱，你还心怀感恩并且美滋滋地想：公司福利太到位了啊！他们的招聘主要面向刚毕业的大学生，在薪酬方面可以给较低的起点，同时容易受制于中国人寿的大企业感召力，说白了就是好糊弄。
这两天的面试让我开阔了眼界，从前我还真不知道营销居然能做成这种形式，同时也惋惜年轻的大学生在刚毕业选择那样一份工作作为自己的职场初体验：每天负责在楼梯口接到面试者，带他们到相应办公室，招聘成功的算一点点业绩，其实和传销多拉一个人下水，被拉下水的人再拉别人下水没有什么区别。这样的工作能得到什么样的锻炼呢？能提升哪些专业技能呢？对职业前景有什么有益影响呢？这些我都不得而知，但是我自己对于选择职业方向有了更加清晰的规划：趁年轻选好一个职业方向钻研，提升自己的专业技能，使其成为“终身饭碗”。如果你的工作随便拉一个人都能完成，那么你作为人力资本，只能越来越贬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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