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仔与打工妹的故事(1)

作者: 尤其拉 | 来源:发表于2018-10-22 19:16 被阅读1次

           有几个月没发工资了。紧巴的日子让张小元整天心情阴郁。晚上,他躺在出租房的床上,郁闷地胡思乱想起来。床是双人床。房间不大,这个床就占据了房间的大部分空间。上层床上堆满了杂物,有一只皮箱,几个蛇皮袋装的日用品,那些日用品因为过了使用的时机而被束之高阁,累年越积越多,都成了他的心病了。是扔了呢,还是留着回老家送给别人?反正是舍不得丢。床边搁着几只廉价的塑料凳子,脏不拉几的,还有一张捡来的书桌,书桌上自然没有书籍,甚至连纸片也没有,有的是杯子、盘子、碟子、瓶子、还有牙刷、牙膏、一块镜子。

           昨天跟老板说了,自己没钱了。老板说,去财务小姐那里借一点。财务小姐那娘们真是嘴刁得很,动不动就说,咋又来借了?那,填表,顶多三百,不能再多了。那语气,那说话的腔调,张小元很想照她脸上就来一个大嘴巴,你这么拽?我让你这么拽!可心里这么想,手还是接过那张借款单,伏在低矮的茶几上,歪歪斜斜地写了借条。财务小姐接过借条,看着上面的字迹说,你妈的读过书没有?这破字写的跟狗爬的似的。

           你管我!张小元很不耐烦地对她说,写什么写,早点儿发工资不就免得老子动手写字了么?财务小姐也不在乎这么粗俗的言辞,接嘴道:拿了钱赶紧滚。边说边点出三百元递给张小元。张小元接过钱,也不吭声,径直推开财务室玻璃门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出租房,张小元又躺下了。昨天加夜班,好累,不知怎么的有点感冒上班十倍百倍地累。感冒好几天都没有好,去卫生站打了点滴,效果依旧,除了脑子里有几个小时忽觉清醒之外,依旧没有食欲,吃不上东西,吃什么都没胃口。工友建议晚上去喝粥可以缓缓,但现在还是下午四点钟,粥店还没有开张,自己弄有没有心情,于是,蒙头睡觉。隔墙的麻将声又吵的人睡不着,巷子的狗嗷嗷乱叫,也让他心烦意乱。鼻子里的粘液呼啦呼啦的,欲闭住他的呼吸,他只好挤弄出来,用卫生纸不住地清着。

          我这是要死了吗?他想,我会不会因为出门在外,一不小心染上重疾暴病而亡?要是明天房东来收房租,忽然看见自己僵硬的尸体直挺挺摆在床上,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估计那个死胖子刘房东会吓得跳脚,就老子这不明不白的丧葬费,就够他好几个月窝心难受了。如果警察怀疑是他杀,那这事情就严重多了。想到这里,张小元会心一笑,脸上露出这几日病容少见的光彩面色来。

           王晓珊过来了。张小元的女朋友。劈头就问:阿元,借到钱了。借他妈,才三百,还说我借多了。晓珊同情地说,这是啥阎王老板嘛,还让不让人活了。先拿一百给我,我打个小麻将,没本不行。张小元说,今晚上这儿睡?睡就睡嘛,快点,拿钱。张小元从蓝色花纹的枕头底下摸出一张百元钞票说,你比发廊妹还贵。你妈才是发廊妹!晓珊笑着脸说,一看你就他妈一穷鬼,活该你死到出租屋里。张小元说,死了就好了,死了万岁。

           晓珊拿了钱,走到在桌子前重新把头发梳理了一下扎好,用小块镜子照了照,说,我说阿元,自从老娘跟上你之后,就这么一天天老下去了,时光溜的贼快,你要懂得珍惜。张小元说,没事,我也老了,等我看不下去你的样子,我就把你大卸八块,用蛇皮袋一装,捎带回家,在村山头找个好风水宝地把你葬了。晓珊听罢,作势就往张小元胳膊上那厚实的膀子肉上来一个清脆的巴掌,打的张小元笑得鼻涕猛地流了出来,赶紧用纸巾接住。

           晓珊说,说真的,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我老娘又来电话了,说我同学的娃子都上小学了,叫我赶紧找个对眼的结婚算了。我说:妈啊,现在的男人都是瞎子,看不见我啊,你叫我找谁啊,找个瞎子结婚吗?我妈听完立马就说,瞎子也行,瞎子也行。气得我差点把手机扔到河里去。有这么个娘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张小元被晓珊话逗得大笑不止,搞得旁边店铺里看打麻将的闲人都转了墙角来屋外看热闹,张小元收不住笑声,搞得一不注意,鼻涕又流了出来,滴在了裤腿上。

           勉强收住笑,张小元说,把门关上,晓珊我跟你说,只要那该死的老板把工资发完,我马上和你回去风风光光地结婚,闹洞房,马上生个娃儿,读大学。晓珊说,去你妈的,证都没领,就生娃儿。还大学。脑子有病吧你?看来感冒把你整疯了。你吃了药没有?张小元说,没吃,我想吃点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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