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前儿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启蒙的意义与路径
原创 李园园、鄢超云 幼儿教育杂志 2023-07-21 17:31 发表于浙江
2022年2月，教育部印发《幼儿园保育教育质量评估指南》，在办园方向中明确提出“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将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融入保育教育全过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中国共产党凝聚全党全社会价值共识做出的重要论断，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内核，是开展幼儿教育的根本指针和基本要求。为贯彻落实《幼儿园保育教育质量评估指南》，本文拟对学前儿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启蒙的意义与路径进行深入探讨。
1.是保障学前儿童精神健全的内在需求
《儿童权利公约》承认儿童有权参与涉及其生活的决策。价值观是儿童做决策的依据之一。学前儿童并非处于“价值观真空”状态。皮亚杰、科尔伯格、弗洛伊德、班杜拉等研究者关于儿童道德认知、情感和行为的心理学理论均表明学前儿童已经具备一定的价值判断和观点采择能力。在交往活动中，学前儿童作为社会交往的主体，常常面临“我应当如何行动”的问题。这就需要成人有意识地进行价值观引导，以支持学前儿童的社会交往实践，使学前儿童在社会交往中能做出正确的价值选择。价值观启蒙应该而且必须成为保教工作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培养学前儿童良好健康的行为习惯和社会所珍视的价值观，是教师的职责，比培养知识与技能更重要。〔1〕在一个日益全球化的世界中，在一个日益价值多元化的时代，认同中国社会共同认可的核心价值观，对于学前儿童顺利融入集体和社会生活尤为关键。
从价值观形成的规律来说，价值观不会在某一阶段自动出现。学前阶段是个人价值观念的萌芽阶段。个人在成年后的许多价值观念和行为习惯与学前期所接受的价值观教育密切相关。中共中央办公厅印发的《关于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意见》指出，“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要从小抓起，从学校抓起”。“从小抓起”是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战略性原则。梁启超先生在《论幼学》中说：“人生百年，立于幼学。”学前阶段的价值观教育对个人一生的价值观念具有底色铺垫的作用。在价值观学习中，早期出现的重大失误，也许并不是完全无法纠正的，但想要纠正这一失误往往需要付出加倍的努力。“开一个好头对于做任何事情都是重要的，尤其是那些尚处于年轻和稚嫩阶段的事物，因为这时正是个性形成的时候，此时留下的印象最深刻。”〔2〕“少成若天性，习惯成自然。”学前期如果能养成良好的价值观念，那将为个体终身的精神健全奠定良好基础。
2.是坚定托幼机构育人方向的客观要求
教育是社会培养人才的工作，教育机构负有培养能参与社会生活的好公民、提升学生福祉乃至人类福祉的责任。坚持社会主义办学方向是新时代教育机构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的根本原则。坚持社会主义办学方向，就是要持续推进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这是社会主义教育与资本主义教育最鲜明的区别。〔3〕只有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才能在“为谁培养人、培养什么样的人、怎样培养人”的根本问题上坚定正确方向。
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教育机构的重要使命。学前教育是我国学校教育和终身教育的奠基阶段，是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启蒙环节，具有“开一个好头”“系好第一颗扣子”的重要意义。一所学校“一旦在办学方向上走错了，在培养人的问题上走偏了，那就像一株歪脖子树，无论如何也长不成参天大树”。学前教育不能以培养对象年龄小、认识水平低为由而无视或轻视方向问题，使社会主义办园方向流于形式或口号。恰恰相反，因为价值观启蒙在个人终身价值观发展中起奠基作用，所以学前教育更应该重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导，做好初级阶段的启蒙工作。这是坚定托幼机构育人方向的客观要求，也是检验托幼机构办园工作和育人成效的根本标准。
3.是构筑中华民族精神家园的基础需要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当代中国精神的集中体现，对保持中华民族精神独立、维护社会主流意识形态稳定、构筑中华民族精神家园具有重要意义。推进新时代中华民族精神家园建设，必须着眼于增进全体社会成员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普遍认同和持续践行，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内化为全体公民的价值理想，外化为个人的自觉行动。正如意大利教育家蒙台梭利所言：“如果我们要改变某个国家的风俗习惯，或希望加强某个民族的某种性格，我们必须把孩子作为突破口，从他们小时候就开始行动，因为能够在成人身上做的事情是非常有限的。”〔4〕
对学前儿童进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启蒙要继承和弘扬中华民族优秀的传统文化，引导学前儿童认识和了解当代中华民族精神，增强学前儿童对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国家形象和国家建设目标，对自由、平等、公正、法制的社会形象和社会构建目标的理解与认同，初步培养学前儿童具有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个人品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培育只有从娃娃抓起，只有让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少年儿童心中扎根，才能从根本上维护我国意识形态领域的安全，为构筑中华民族精神家园奠定根基性力量。〔5〕
幼儿园以游戏为基本活动，学前儿童的学习以直接感知、实际操作和亲身体验为特点。探索适宜学前儿童的价值观教育路径和方法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启蒙取得成效的关键。综观中西方当前主流的价值观培育模式，主要有价值澄清模式、道德两难讨论模式、对话模式、灌输模式、体谅模式、关怀模式、社会模仿模式、体验学习模式等。遵循3—6岁儿童学习与发展的规律，结合幼儿园保育教育的特点，笔者认为以下路径可为幼儿园开展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启蒙提供借鉴。
1.认识与理解导向的价值观对话
在许多幼儿园中，学前儿童习惯于按照教师既定的目标和任务行动，每天只是与教师进行一些简单的交流，很少有机会与教师进行真正的对话。对话教育提倡教师与学前儿童之间的平等互动。教师应当充分认可学前儿童在学前教育中处于主体地位，将学前儿童视为内在丰富的人，处在与自己平等的位置上，以促进彼此的相互理解和视域融合。话语权是学前儿童主体性的彰显，“没有声音就没有权利”。〔6〕教师应当把学前儿童当作真正独立的人来看待，充分给予学前儿童就与自己有关的事件发表意见的机会，倾听学前儿童的声音。
价值观对话的基础在于了解学前儿童已有的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认知和理解。这需要教师每次聚焦一个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紧密相关的话题，邀请学前儿童发表自己的见解。对于年幼的学前儿童，教师应该避免直接提问抽象的概念，而是应该用易于学前儿童理解的故事、图片等调动学前儿童的已有经验。考虑到学前儿童，尤其是小班儿童在语言表达上的局限，价值观对话不只局限在语言上的交流，学前儿童的表情、肢体动作、作品等同样是他们内心世界的言说，也是他们与成人对话的途径。教师可根据学前儿童的年龄选择启发引导、自由表达、绘画表征、价值两难讨论与辩论等方式与其开展相关问题的对话，以使学前儿童用适合他们的知识工具去增强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认识与理解。此外，由于师幼对话过程中充满民主与平等、尊重与宽容、认可与欣赏，这一过程本身就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教育过程。
2.情感与体验导向的价值观体验
体验学习指一个人直接通过体验来建构知识，获得技能，以及提升自我价值的过程。〔7〕根据科布提出的“体验学习圈”（见图1），体验学习包含体验、反思内省、转化以及应用4个阶段。〔8〕笔者结合学前儿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启蒙的特点以及学前儿童学习的特点，对4个阶段予以阐释。
第一，体验阶段。这一阶段的关键在于学前儿童通过身临其境的方式获得关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感受与体验。这需要教师基于目标设定，选择核心话题，创设能引发学前儿童价值观体验的情境，如通过影视资料体验国家的富强、通过角色扮演体验自主（自由价值观在低幼年龄阶段可侧重于自主）。
第二，反思内省阶段。这一阶段教师的主要任务是基于学前儿童先前的体验，引发他们的多角度思考，引导他们从不同角度反馈先前事件所引发的情绪。教师可询问学前儿童在体验活动中发生了哪些情况，有什么感觉，从而收集与整合他们的相关体验。
第三，转化阶段。这一阶段的重点在于教师引导学前儿童将当下的体验转化到实际生活，通过相关提问，引导他们将当下的体验与已有经验和真实生活中的事件、情境相连接。“之前有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大家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相关问题要用易于学前儿童理解的语言表达，切忌生硬深奥）这类提问有助于引导学前儿童获得更普遍化的体验。
第四，应用阶段。体验学习的成效在于能把所获得的经验应用在真实的世界中。本阶段教师要引导学前儿童反思相关问题。特别要注意的是，这阶段的引导焦点必须与目标设定紧密连接。
3.意愿与行动导向的价值观实践
价值观是人们内心对好坏、善恶、美丑等价值的立场、看法和态度，表现为日常生活中的具体行为。在价值观培养中，很容易出现知行脱节，知而不行，认知上认同一种或一套价值观而行动上却选择另一种或另一套价值观的问题。不注重实践行动的价值观教育方式可能会造成学前儿童认知与行为的分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启蒙应该为学前儿童创造实践的机会，让他们通过身体力行地参与实践活动，内化价值观，积极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首先需要结合学前儿童的年龄特点和生活经验，明确学前儿童与价值观范畴相对应的行为表现（见表1）。教师可以根据学前儿童的年龄差异以及具体的生活情境将其进一步细化和具体化。结合幼儿园的一日生活、传统节日以及家园共育等活动，教师可以开展的实践活动形式多样，如“爱心捐赠”“保护环境”“关心弱势群体”等社会实践活动，“自我服务”“文明小天使”“家务小帮手”等生活实践活动，“志愿者服务”“值日生”“保护小动物”等服务性实践活动等。这些实践活动不应当局限于幼儿园内，而是可以充分利用社区和家庭资源，与社区和家庭通力合作，以保障学前儿童行为的一致性和常态化。
1.提升幼儿园教师的价值观教育敏感性
开展学前儿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启蒙，必然要求有一支具有价值观教育敏感性，能够及时领悟、解释保教实践中蕴含的价值观以及把握价值观教育契机的幼儿园教师队伍。价值观教育敏感性既涉及教师对保教情境中“有没有”价值观的觉察与感悟，也涉及教师对“是什么”价值观以及“怎么办”问题的说明。实际上，教育情境中的价值观教育契机并不总是基于深思熟虑和专业能力，很多时刻往往是基于直觉。〔9〕某些情况下教师可依据自身的情感和价值观念无须经过深思熟虑即可做出“无法解释，只知道那是应该的或不应该的”决策。而面对不太明显或不太寻常的价值观内容，教师则需要基于价值观启蒙教育的目标进行理性审思，做出智慧考量。
对于幼儿园教师来说，重要的是要了解学前儿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启蒙教育的目标和任务。此外，至关重要的是，要发展幼儿园教师开展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启蒙教育的专业能力，并为价值观启蒙教育开发专业化语言，使教师深刻理解在日常保教活动的不同情境中如何传达和解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如果教师缺乏同幼儿谈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专业语言，那就很难圆满完成教育任务。需要注意的是，基于直觉的价值观教育敏感性是必要的。教师面临的挑战不是抵制个人直觉，而是要对自己的优先价值倾向进行反思，努力在直觉和有意识的价值观启蒙教育之间实现动态平衡。
2.增强价值观启蒙教育的规划性
价值观是缄默的、情感导向的，被嵌入各种类型的保教活动中，很难被明确识别和表达。这意味着价值观启蒙教育是一项具有高度复杂性和随机性的工作。这些特点使得当前幼儿园中的价值观启蒙教育主要以隐性和渗透性课程的方式存在。幼儿园的升旗仪式、节庆活动、师幼间的日常谈话等都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启蒙教育的印迹。
尽管非正式的、自发的、渗透在一日生活中的价值观引导是学前儿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启蒙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但这并不意味着价值观启蒙教育是无计划的，没有既定目标和方法的。如果幼儿园中只有渗透性的价值观启蒙教育内容，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启蒙教育将成为不可预测和捉摸不定的内容，似乎处处都有，又似乎处处都没有。
更为重要的是，全然随机和渗透的价值观启蒙教育不仅难以满足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启蒙全面性、均衡性和系统性的要求，甚至可能促使价值观朝向非预期的方向演变。因此，幼儿园一方面要充分认可渗透性和随机性价值观启蒙教育的必要意义，另一方面要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启蒙教育的目标、内容、方法以及评估等问题进行系统规划，并敦促教师将价值观启蒙教育工作建立在系统的专业知识的基础之上。这是非常重要的，可以避免价值观启蒙教育完全依赖巧合的风险。
3.加强对价值观启蒙教育的理论研究
尽管早在2017年中共中央办公厅 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深化教育体制机制改革的意见》中就有“构建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的大中小幼一体化德育体系”的总体部署，但相较于大中小学，专门针对学前儿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启蒙教育的研究比较薄弱。笔者检索了2012—2021年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全国教育科学规划项目以及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课题等资料，发现在众多关于学校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研究中，没有一项是专门针对3—6岁儿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启蒙的研究，学前儿童仅仅是个别研究中的部分研究对象。
富有成效地开展学前儿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启蒙教育工作，必须回答“针对学前儿童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启蒙教育的范畴是什么”“学前儿童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认知规律是什么”“家园社如何协同共育以保障启蒙教育成效”等基础理论问题。只有厘清这些基础理论问题，才能探索出有效的实践路径。据此，学术界需要结合学前儿童的心理特点、认知规律和行为方式，针对上述问题展开研究，为探索具有学前教育阶段特殊性的实践路径提供支持与指导。
培养学前儿童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远比培养学前儿童的知识和技能困难得多，但这是一项回归学前教育的根本、回到学前儿童生命成长的原点所必须思考和实践的课题。唯此，学前儿童才能在今后人生道路上走得更正，学前教育才能不负育人使命。
参考文献：
〔1〕O’DONNELL D.Ethics and values in education: Can schools teach right and wrong〔EB/OL〕.〔2022-01-16〕. https://www.aare.edu.au.
〔2〕丁锦宏.品格教育论〔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 2005.
〔3〕朱庆葆.坚持社会主义办学方向的理论意义、时代价值和实践路径〔J〕.国家教育行政学院学报,2021(11):3-8.
〔4〕蒙台梭利.蒙台梭利教育箴言〔M〕.朱永新,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6:4.
〔5〕孙晓睿.少年儿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研究〔D〕.哈尔滨:中共黑龙江省委党校,2020.
〔6〕刘树娜.我国儿童话语权问题初探〔D〕.南京:南京师范大学,2015.
〔7〕〔8〕洪中夫.玩出好品格:青少年体验式学习的品格教育〔M〕.北京:华文出版社,2014:14,15-16.
〔9〕EVA J,ANETTE E, ANNAMAIJA P.Values education in early childhood settings concepts,approaches and practices〔M〕.Berlin:Springer International Publishing AG,20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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