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相遇 都是久别重逢
文/杨阿咪
1
我和肖慎交往了三年，才知道原来他还有个哥哥。
那次是我第一次去肖慎家——南方的小镇，最平常的民居，绕过繁华的街道沿着青石板路
曲曲折折走了很久才到。一路上我都很好奇为什么肖慎明明住在白城，我也明明见过他的爸妈，可他这次却执意带我来沙镇这个偏远的小镇上，还告诉我这里才是他的家。
我想不太明白，只是隐隐觉得肖慎并不是这三年来我了解的肖慎。想到这里，后背泛起隐隐凉意。
肖慎走在前面，步子很大，我几乎要小跑。他停在那户人家门前站了很久，才伸手推开木板门——吱呀——带着木门沉重的叹息声。
我紧紧随着他，拎着裙角跨过门槛，刚刚站稳便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位男子。
手中稳稳地端着一盏瓷杯，淡蓝色的青花鲜活的绽放在白瓷上，与他骨节分明的手放在一起，简直不能再衬。他正立在一簇海棠前，大约是在品茶。听到门响便转身望向这边，那天上午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在他身边泛起层光晕，在这个沙镇最平常的小院里，我见到了这一生最美的景色。
肖慎大步流星的走到他身边：“哥，”他伸手从他手上端过那盏瓷杯，请酌了一口，“妈，还好么？”
“还好，早上给她看了一下，现在刚睡下。”
我回过神随着肖慎立在一旁。
“我哥。”肖慎看看我，随即说道“杨若。”
“你好，顾宸。”他就像古时如玉的公子那般，挂着温暖的笑，冲我伸出手。
我抬眼望着他，蛊惑一般的伸出手，“你好，很高兴见到你。”他的掌心温暖的不像话，那一瞬我听到我的心融成一汪水潺潺的在心口转来转去。
肖慎转身拉过我的胳膊，“走，我带你去见妈妈。”
但此时我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紧张感，满脑子想的都是为什么肖慎的哥哥不姓肖呢？
后来，我总是忍不住问肖慎关于他的事。
那几天我从肖慎那里知道，顾宸，心理医生，帮助无数需要帮助的人——我想——正如那天我见到的那个阳光下的他那般干净温暖，果然他是一个热心肠的人。
直到又一次，肖慎正拿着一本书，瞧着腿倚在沙发上，听到我又一次提到他，他把书合上眯着眼睛望着我：“杨若，不要再问我关于他的事情，他可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温和，他不是你惹得起的，你最好放聪明一点。”
我心里的某处忽然尖锐的刺痛了一下，但随即便绽开一个暖暖的笑：“肖慎，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姓肖，他姓顾而已。”
“同母异父，就这么简单。”肖慎丢下这么一句，又重新打开那本书，一脸惬意的躺进沙发里。而我，却久久不能从这个消息中挣脱出来。
直到后来，我才渐渐明白肖慎说的“他不是我看到的那么温和”，我才渐渐见识了他的城府，只是那时我却再也不能从他身边逃开。
2
肖慎待我很好。
那次去沙镇时他带给我的那种陌生与冰冷，在我们离开后我再也没有感受到过。
这是我们交往的第五个年头了，我已经大学毕业两年，在中学教书—— 虽然我并不喜欢这种平稳简单的生活，但是家里人喜欢，肖慎也喜欢我这样儿，渐渐地我也开始喜欢上这样的稳定，甚至憧憬着这样的自己与肖慎结婚后会是怎样的温婉贤淑。
所以，当他像我求婚时我开心的不行。
肖慎把我抱在怀里，看我哭的哽咽，哭笑不得，“哎呀，若儿，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啊。”
“嗯。我……我也没想哭的，可是，可是我忍不住。”
“哈哈……，若儿呀，羞不羞，羞不羞，都快做新娘子的人了，还哭成这个样子。”
肖慎在白城的父母对我的印象不错，肖伯母虽然不是肖慎的亲生母亲，但是因为肖家除了肖慎并没有其他孩子，所以肖伯母待肖慎就像亲生儿子一般。
只是让我不解的是，为人向来温和的肖慎对肖伯母却没有那般亲切，甚至可以称得上忤逆。肖伯父常因为肖慎对肖伯母的不敬而愤怒，但更多的时候是告诉我劝劝肖慎不要总是针对肖伯母。
包括这次，肖慎像我求婚后也只是通知了一下肖伯父和肖伯母，让他们帮着准备婚礼。
而他推掉了几天的工作，带我再次来了沙镇。
我清楚的记得两年前他带我来这里的那天，因为他的母亲已经睡下，我便跟着他在那个小院子里与他同母异父的哥哥喝茶聊天，一直等到太阳落下。
直到离开，我也没有见到那个神秘的女人。
因为她醒了以后肖慎只跟她讲了一句话，她便瞬间打破了平静，突然变得歇斯底里，尖叫着让他滚。
我不知道，肖慎和那个温润如玉的顾宸是怎样安抚下她的，只是等他们从屋里出来肖慎狼狈的不行，连衬衫上的纽扣都掉了一颗。就连那个挺拔温润的男人，也紧紧的蹙着眉头抿着嘴。
这次……我不知道，还会又怎样的情况发生。
沙镇多雨，到那里的那天并不似两年前那样明媚，淅淅沥沥的小雨滴答着。一切都没有变，就连那扇厚重的木门也依旧如两年前一样。肖慎拉着我的手，推开门。
那个男人负手立在正屋的大厅门口，正抬眼望着瓦檐上滴答下的雨帘，听到门响便转头望向这边。
我跟着肖慎小心翼翼的踏过从大门到大厅的窄窄的石板路，见到他时冲他轻轻的笑了笑。
“回来啦。”
“嗯。她——怎么样了？”
他刚要回答，屋里传来一个声音：“小宸，是慎儿过来了吗？”
“是他。还有他女朋友呢。”顾宸对上肖慎惊讶的眼，一脸笑意。
“好了？”肖慎惊讶的瞪着眼睛。
“谁好了呀，慎儿，你这么久也不知道来看看妈妈。”说着一个女人端着一个篮子从内屋走出来。
她把篮子随手放在一边，拉着肖慎的手，欢喜的看不够。“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今天妈给你做你喜欢的红烧茄子，这个是女朋友？”她转身看着我，端详一下“长的真俊哪，我们慎儿的眼光真好，中午想吃什么，阿姨给你做。”
顾宸故意一脸受伤的看着肖慎“哎呀，还是小儿招人疼呀，我整天在这儿天天都是我自己做饭，你这一来待遇都不一样。”
大家一听这话都笑了，接着他说“看来，我只有去买菜的资格了，肖慎，让你女朋友跟我去买菜吧。”
“好好好，肖慎你跟阿姨多聊会儿吧，我和大哥去买菜去。”
3
在去菜市场的路上除了雨滴在青石板上的滴答声，便是顾宸低沉有力的音线。
他告诉我，阿姨现在也算是好了，但是时好时坏，什么时候会发病也很难说。我心中到处都是疑惑，知道不便询问只好安静的听着。
可是，回来的路上他接了一个电话便开始沉默，直快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住望着我：“你跟肖慎要结婚了？”
我愣了一下，“嗯。这次肖慎过来应该就是要跟阿姨说一声的。”
一抹在我看来完全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脸上的冷笑浮现出来，“你们不会结婚的，因为你会嫁给我。”
我呆愣愣的盯着他，好半天觉得他脸上的寒意让我脊背发凉，“顾大哥，你真爱开玩笑。”
“我顾宸从不喜欢开玩笑，你只需要知道我告诉你的话就好。”他听完我的话面色恢复正常，转身往前走，就像刚刚的一切根本不曾发生一样。
我忽然记起肖慎警告过我的话——他不是我看到的那样温和。一时间心中七上八下，更是不能理解他说那话的原因，只是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我疾走两步，一把拉住他的衣服。
“你说清楚！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眯着眼睛打量着我，“看来是我掉以轻心了——你很想知道吗？”
“你说！为什么我和肖慎就不能结婚！为什么我就会嫁给你！”我一开口，胸腔就像燃起了一场大火克制不住的紧张与愤怒喷涌而出，“你不要以为你是肖慎的哥哥，我就任由你说什么，我告诉你，如果肖慎知道了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他见我这样，竟镇定的挑了挑眉，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这么愤怒？我告诉你为什么你们不会结婚吧。”他对上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越靠越近，直到把我逼的靠在墙上，一字一顿的说道：“因 为 你 爱 的 人 是 我，从 第 一 次 见 我 你 就 爱 上 我 了。”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与力气，把手上提着的篮子狠狠地砸在他身上，“你放屁！我爱的是肖慎！”然后，狠狠地推开他冲着不远处的院子跑去。
他顺势一把扯过我的手臂，再次把我困在墙边，印象中一直挂着温润的笑意的那张脸不断放大，在距离我很近的位置，他忽然冷静的笑了一下，“被我说破心事恼羞成怒的是吧，没关系，我会慢慢来的，徐徐图之。”
我大吼，“你放屁！我和肖慎马上就会结婚！”
他忽然松开对我的牵制，冷哼一声，从地上捡起我刚刚扔下的篮子，“我说过，你们结不成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大步朝着院子走去。我倚在湿漉漉的墙上，一瞬间变得无力。
不可能的，不可能，我不会爱他的，我讨厌他。是的，就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的确很好，但是正如肖慎说的，他是个阴暗的人，他根本不是表面上那样的温和！这样表里不一的人！我讨厌他！我爱的人是肖慎！我们很快就结婚了！
我愣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肖慎出来找我见我还立在那里。他揉着我的头发，笑我，“想什么呢，看你这傻样儿。大哥和妈正在做饭呢，我们回家去。”
我不知为什么，一股悲伤涌上来，一下扑到肖慎怀中，“肖慎，我讨厌下雨。我们回去吧，回去我们就结婚。我爱你。”
我看不到肖慎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神暗了一下，良久他说道，“嗯，当然啦，我们回去就结婚。先回家吃饭好吧？”
我随着肖慎回到院子里的时候，阿姨正端着红烧茄子往桌上摆，很开心的唤我们过去做下。而那个刚刚还逼着我的男人，又恢复了他一直以来的样子，温软的笑着从厨房中端菜，招呼着我们赶紧吃，声音轻快而带着笑意。
一时间，我的脊背爬上一阵寒意——他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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