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实验室是四间连通的大房间,每个房间功能各不相同,大门是开在倒数第二间。因厂里的机器是二十四小时运转的,为了随时检测样品的稳定性,我们便也跟着机器三班倒。
晚上相对来说,工作内容要少很多,比较单纯,很多时候,一个人就能完成。所以,夜班大多是一个人守着这四间屋子。
因是工作场所,随时会有其他科室的同事过来看数据,偶尔厂里还会有来夜班查岗的,所以是不能关门的。一个人守着四间空旷的大屋子,外边是漆黑的夜,对我们这些女同胞来说,感觉实在不够妙。
我们的主任呢,虽说是正值盛年的男领导,但走路是真轻,那发不出一点声音的脚步,让人不由想到了猫,妥妥的现实版猫步。他并不是故意这样走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为了对职工进行突袭,看有没有犯错的。事实是,只要他走路,就是这样子,应该是天生的。
有一个年轻同事结婚不是太久,大概怀孕两三个月了。觉得对工作没什么不适应,也就没提出要求照顾 ,当然也就没告诉领导。只有我们组里的同事知道这事,有什么活计时,便会对她格外关照一些。
我们上夜班,干完工作,有时间的话,可以坐着凳子偷偷趴桌子上稍微闭着眼睛休息一下,是不允许再有其他大动作的。
有一次,轮到这个同事上夜班,她忙完以后,就下半夜了。可能走路太多,腿有些发胀,就坐在一张凳子上,将双腿耽在对面的凳子上,闭目休息。
这晚,可巧轮到我们主任在厂里值班,不知是车间物料有些波动还是什么原因,他急于过来看实验数据。
即便着急,主任那特有的猫步也是丝毫不乱。我们的大门平时开合是会发出声音的,虽然动静不大。人多热闹时也许听不见,但安静的晚上,即便在屋子最里边,那声轻轻的吱扭还是会毫无遗漏地传过来。
主任就是这么神奇,走路没有声音就没有声音吧,这吱扭作响的门到了他手里也没了脾气。居然半点动静没发出,他就来到了最里边的实验间。
他看到屋子中间正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的同事,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同事闭着眼睛,正处于迷糊状态,应该是突然感觉到了危险。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如果远远的有个熟人或者陌生人在盯着你,有些时候是会突然能感应到的。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但至今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是顺着眼光跑过来了无数的小石子,叮叮地敲在了自己身上。
本来一个人晚上守着这四间大屋,心里就有些紧张,特别又到了下半夜容易神出鬼没的时候,同事即便闭着眼睛,心里也一定是揪揪着的。
现在,同事感觉到异常后猛地睁开了眼,正看到了站在她对面几米处的主任。这刹那,估计她根本没认出是谁,只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想想吧,那种恐怖的感觉。同事大叫一声,从凳子上滚到了下来。
主任也被吓了一跳,赶紧将同事扶起来,解释了下过来的原因,数据也不看了,立马撤了。好在凳子不高,没要紧。
第二天,组长来到听说了这事后,气呼呼地去找了主任,说人家刚怀孕几个月,万一被吓得这样那样的怎么办?并建议主任以后走路脚步重一些。
从此,主任便很少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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