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兰的冬天总是暗得让人窒息，还好有雪，带来了些许光。今晚的街道显得和往常不同，许是因为临近圣诞了。街头除了橘黄色的路灯还有大大小小暖色霓虹挂满树枝，明亮的灯光透过玻璃窗落在餐桌上，大概一个人住久了便会不自觉的省去繁琐的用餐习惯。冰箱里还剩下一些土豆和甜菜根，随意做了一份或许够自己食量的色拉，突然想到还有今天早上Alisa奶奶送的腌鲑鱼，便草草解决了平安夜前最后一顿晚餐，不得不感慨，来芬兰虽然已经有了半年多，依旧觉得他们的口味略显咸重。
在衣柜踌躇半天，最终选择了去年她送我的浅棕大衣。悄悄走过街道，看着路上嬉笑的碧瞳男孩女孩，还有互相搀扶的老夫妻，人们三五结对，显得很热闹。这个时间点的图尔库街道本不该出现这么多人的，但今晚确实例外，不得不说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浓郁的圣诞氛围，若不是因为那次意外，本是答应陪她来芬兰过圣诞节的，还记得那时候她把手缩进我的上衣口袋，一双冰冷的手紧紧扣着我，歪着脑袋问“你说芬兰人过圣诞节会吃平安果吗？”，昏暗的灯光照在她苍白却灵动的脸上，眼角漾出的是说不尽的幸福，比全世界森林里的老虎都融化成黄油还要幸福。此刻除了孤独还残存着一点点回忆的余温，许多事你只有在过后才知道它存在的意义，例如给此时的我用来打发时间，而我现在只想给她打一通电话，告诉她，芬兰人是不吃平安果的。
沿着波的尼亚湾河畔走着，雪花慢慢飘落，留在脸上又立马融化。
在上大学前我总是疲于社交，朋友之间的聚会少有几次参加，大一那个平安夜受系里几个学长的邀请，本打算草草应付，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就跟了过来。邻座的都是同学，平时除了学业并没有过多的交流。我记得她那时坐在我的右手边，话很多但并不让我反感，她大一的时候还是黑色长发，微卷，后来听她说那是少有的并不毛躁的自然卷。她边和大家聊天，一边还用手把几缕落下的头发撩到耳后，会有淡淡的香味。突然，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平安果递给我，席上的同学开始一阵唏嘘，我涨红了脸从口袋掏出五元纸币给她，接过平安果顺便说了句谢谢。那时的我不知道同学们在笑什么，她在大家的笑声中点了点头后离座，学长拍拍我说，老实人，你把人家弄生气了，还不出去哄哄。我愣了几秒，打了声招呼便跟出去了。我走到门口，她正靠墙站着，我摸摸口袋，拿出了五元攥在手中对她说，你是不是嫌钱不够？后来发生什么我已经完全没了印象，留下的只有她从后面抱住我的感觉，她那时说，“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后来我总是在想，是不是上帝对我们开了个玩笑，他总是在你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幸福时，猝不及防地带走点什么，而你能做的只有慢慢适应。
波的尼亚湾愈来愈热闹，每个人都在兴奋地等待着。我慢慢走过人群，决定去买点什么作明天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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