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第一次喝酒,二零零四年六月,高考后,散伙饭。酒桌上,我以不会喝酒为由,肆无忌惮的以茶,以饮料,恨不得和每个人炸个雷子。一圈下来,我的兄弟、姐妹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鼓励加激将法,让我端起了人生中第一杯酒。这一端不可收拾,一喝成名,啤酒两瓶,白酒一杯,震惊了一桌的朋友。这就算是我在酒桌上打下的第一片江山了。
喝了许多年,依然谈不上品尝,没资格畅饮,一口闷一直是我的大招。一杯一口,一口一味,啤酒是涩的,白酒是辣的,心情是美的。酒里喝出了第一次分别的不舍,喝出了长大的略许烦恼,但更多是青春时光里的奋斗和那些小秘密。
酒壮怂人胆,再回首,那些怂也怂的可爱。夏日的晚风,微醺的你,有些词不达意,语无伦次,你的小鹿乱撞,脸红心跳,比夕阳下,那一抹红更好看。那一池碧水,沉没了你送我的小石头,也淹没了你最初的心动,把恼羞成怒的我和心碎一地的你,永远留在那里。后来,再无那杯酒,我们也再没说起过那个无始无终的故事。
大学里,那些秘密就藏不住了,最初的懵懂也渐渐明朗。宿舍里一个个开始名花有主,光明正大地秀幸福了。周末聚餐,生日聚餐,假前节后聚餐,喝酒的机会越来越多。小杯换大杯,大杯换瓶子对吹,实在喝不过,饭前先找好阵营或提前带上酒友救急。我们宿舍六个姐妹,四个海量,两个江湖,所以那时,不管谁的男朋友来了,都够他们喝一壶的。酒后他们总会感慨,怎么遇到了这一宿舍能喝的姐们。虽然也有败下阵来的时候,那又怎样,无非就是回到宿舍装一夜狗熊,再来一个“飞流直下三千尺”,第二天又是一条好汉。
最夸张的该属毕业前的那晚,我们买了整箱的啤酒,分装在包里背上宿舍,四个人喝了十二瓶,没过瘾,然后在宿舍翻箱倒柜的找到半瓶白酒,分分喝完。到底是哪些下酒菜,让我们喝的热泪盈眶?是走向社会的恐慌和迷茫,是放不下的遗憾和过往?那些年那些夜,一起聊过的男孩,是终也没走进生命还是已不再是白月光?我们都知道,过了这段,他们都只会是秘密,只在我们之间。很多年后,再说起那个“他”时,我们不用解释他是谁,这样的情谊真是如当初喝下的二锅头,浓烈醇香并且难得。
再后来,还是会喝酒,只是每一场酒都有名称,每一杯酒都有祝辞。升学宴,庆功酒,乔迁喜,更有甚者,一不小心赴了鸿门宴。祝步步高升,祝功成名就,杯杯为名,为利,为关系。酒杯里依然装着白酒,红酒,啤酒,但却没有从前的味道。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一场酒局,仿佛你就看清了很多身边人,手边事。那些虚虚实实,那些真真假假,忽然间,举杯不知敬谁。那就放下酒杯,勉强酒不喝,去找那个或和你有过往可聊,或有余生共度的人,把酒言欢。
当初包容你半杯酒的人,还约得到嘛?能让你口无遮拦,卸下防备的人还未走远嘛?懂你欲言又止,会你言不尽意的人还如初见嘛?人生不过二两酒,一两心酸一两愁。慢慢地,满腹心事无人诉,愁肠百结无人解啦。你会发现真话都藏在酒杯里,你有多久没畅饮过了,就有多久没畅谈过了。酒遇知己,方卸人妆!
酒柜好酒藏千万,唯缺一壶不醉人人自醉的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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