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宏即位延兴前两年,太皇太后以皇帝的名义放使节、虎符、诏书,令四方火速戡乱。
十月,北部敕勒攻破,枭首三万。
十一月,攻破郁州南部叛民,击退垣崇祖,杀高阳叛乱大族封辨;
十一月,斩杀妖贼司马小君。
次年二月,擒杀朔方曹平原。
给驻守淮北的尉元颁发嘉奖令,假淮阳王(北魏封王爵是历代之最),抵御宋边境进攻。
上述祸乱,无不秋风扫落叶一般迅速扫清,正象征着新皇帝新气象。
此时,拓跋弘虽有太上皇帝的权,却几乎没有行驶权力的机会。翻开历史,因为太皇太后、太上皇帝、皇帝三个金字塔尖端的人物都可同时指挥国内外决策,但是,凭着对系列的政策的猜测,文明太后的主动居多。
这段期间,拓跋弘应专心研究佛法,《魏书•释老志》说,延兴元年,建鹿野佛图于苑中之西山,崇光宫右十里,搭建岩房禅堂,禅僧居其中。
此时的拓跋弘,真正拿出了点退位的样子,在宫中开设讲坛,到民间去参加佛社活动,经常和黄老、释老爱好的近臣谈天说地,辩论是非,虽然有时居于枯燥,但是日子还是滋润。此外,在一些知识分子的渗透下,拓跋弘的头脑也灵光了一些,太上皇帝趋于成熟。
春日上元,根据礼仪,太皇太后令孙儿拓跋宏每月去崇光宫面见父亲,上报国家大事,文明太后根据各种情报得知,这时的拓跋弘已经修身养性,也没有出格的举动,所以她准许了儿皇帝觐见的这个礼仪。
但就在拓跋宏这个月的觐见中无意说到,儿十分想念父亲,不想再做皇帝了。
拓跋弘惊讶地问,为何?
拓跋宏回答说,祖母很凶,经常逼着儿学习,学不好就发脾气,几次三番让去黑屋子里面思过,这样,皇帝还是父亲来当好一些,儿一点也不舒服。
拓跋宏经过一两年熏陶和教导,知道了皇帝的意味,于是就盼望父亲来当皇帝。
这次对话的小事对拓跋弘来说,是一件大事。
他找外甥万安国了解儿子的具体情况。
万安国是太上皇帝亲信,巴不得他有主动反政的意思,他于是将拓跋宏的处境说得严重了一些,并举了一个实际例子。
太皇太后一次议事,因为殿下赌气太后不让他玩,于是就说不喜欢冯熙、不喜欢宫中大人。太后听后震怒,说,母亲日夜为小儿,而今乃如此,早知罢黜你也罢。
事后还将殿下关在厢房里,任凭他哭闹非常,妇人也是铁了心的无动于衷;半时辰之后,任城王及穆泰、李冲等臣才觉得事有不妥,积极切谏才免去了这风波。
拓跋弘沉思说,如此哪行?儿之通悟,受之天也,其受之天也,贤于材人远矣,然如受制于妇人,卒将之为众人。
兰台御史高谧说,陛下久在禁中,天下不知二宫之权威,近些日来,凭陛下之聪悟,彻通释老,如不外出,无异于有好酒而无市贸,众皆不知。
万安国说,现天下威权正归于太皇后妇人,她杀戮赏罚,决之俄顷,现她已能控龙鳞,下将兵帅,附庸者多如牛毛,以前亲附陛下者的濮阳王、南安王等均有动摇投靠之意,长此以往,陛下可真是寡人矣。
拓跋弘想了想说,经年累月后的在朝文武,大都亲身侍太后,寡人一干人等纵身于书海,往来义理古今,可终究于大局也是无好处,现寡人意思是,再号召北伐南讨一番,一来重著恩信、二来可传播义理、更重要是,此举也可以震慑太后,护我儿之位,大家以为何如?
万安国说,陛下已然圣君,所思所想逾越臣等多矣,臣等贡奉其意,别无其他。
此间意思,早为当时崇光宫宿卫监于烈尽收耳底(宫内宿卫为太后亲信,拓跋郁、拓跋石、拓跋丕、李奕、抱嶷等,都曾统宿卫)。
夏日正巧,上次还没被打怕的柔然可汗予成,又羡慕起漠南的刚长长的肥草和熟透了的粮食,想抢点粮食酿酒喝,于是又发动大军前来杀人越货。
拓跋弘借平定北疆的机会,在北郊举行了大阅兵,策命万安国为大司马、大将军,封安城王,与安乐王拓跋长乐随扈左右,命任城王云为中军大都督,又命拓跋目辰、李洪之、陆定国、长孙观、穆遂留等总管各路军队,点兵五万,出雁门,往西北进发。
当此之时,满朝文武也有规劝,有人说,不过一次寻常盗寇,不是组织进攻,陛下不宜亲进,也有人说,西北敦煌小镇,三将为守,现大部民众东迁,不足为要,只要诏令加强镇守姑臧或冯翊即可,等等。
这些拓跋弘全然不听,他说,汉武一战,胡人不敢南下喂马,朕此次将一骑绝尘,扫荡西北,勿用说太多。
太上皇帝一意孤行,举兵北伐。但,拓跋弘这一路的北伐,已经没有像上一次一样的规格,歼灭敌军的目的也不强烈,反而传播自己名声是较多的。
如到了吐京地区,郎舅李洪之率部离队,前往胡人地区宣传圣恩;到了雍州地区,宜都王以司徒、雍州刺史身份拓跋目辰前往长安镇守,并招揽氐王,广播天恩;到了姑臧边境,命长孙观留守凉州,随时约束吐谷浑的进攻,并休诏书一封前往敦煌镇、鄯善镇,并黄金宝物若干,鼓励两地方的镇将尉多候、韩拔随时防范蠕蠕进攻,做好生产,播种天恩。
如此一顿安排之后,拓跋弘才从引领各镇简拔的军队共五万到达阴山行宫,作为办公之处。而此时,予成早就抢了他所想要的东西往西逃窜了。
拓跋弘看着茫茫的山崖、草垛,心想也不知道往哪里追。
不巧,刚好探子说还有一支贪婪的部落拖着许多东西走在了后面;于是,拓跋弘轻车前进,以前锋部队着高车的服装去引诱,再以新兵器虎头盾打头阵,柔然惊愕之余,阵脚大乱,拓跋弘前锋果断突击,发起攻势,几千军马迅速击溃了这支脱离了队伍的万人队,对方大帅投降,部落人员就近编入高平、薄骨律镇。
这一场不大不小的遭遇战就是对蠕蠕的唯一战争,北伐结束,战果几乎不值得炫耀。
但本人开始也说了,战争并不是这一次北伐的重点,而是御驾宣扬文教,话说回来,这样的亲征,时间久、花费大、却并没有什么俘获,在朝廷内部毕竟会引起对拓跋弘好大喜功的诸多非议,然而这些拓跋弘一概不论。
为了将释老的教义融化到武功里面,拓跋弘在阴山决定多待两个月,并要近卫去北方各镇刺史处,要他们推举各吹牛吹得好,讲得出战略、经过实战的郡二人到阴山讲武堂讲武(这种辩论很有意义,在信息不发达的时代,可以通过这种形式听取到不同方面的前线实情和实事求是的抵抗方略)。
而等到宣传完自己的思想、了解了各地的动态,并选拔了几个不错的人才以外,几乎离京达半年之久的拓跋弘开始了返回平城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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