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筱玉缓了一口气道:“还麻烦几位嬷嬷帮本妃把梦儿抬进房里。”几位婆子应了,七手八脚把梦儿抬了进去。
刘筱玉在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后,在身上摸了摸,从腕上褪下一只镯子,招手让领头的婆子进到身前,笑着将镯子塞进婆子手里,道:“还麻烦嬷嬷给梦儿请个大夫来瞧瞧。这份恩情本妃会记着的。”婆子瞟了一眼镯子,入手冰凉,知是值钱的货,当下笑道:“玉妃娘娘说哪里的话,老婆子省得。娘娘且放宽心。“边说边将镯子塞进袖袋。
刘筱玉笑道:“有劳嬷嬷了。”暗暗心痛不已,心道:这镯子如拿去现代卖了,足够买一套大房子;面上却不显露,只将右手向院门一伸,意在送客。婆子道:“老奴这便去寻大夫。对了,娘娘,过会儿会有人将婵儿送回来。”
刘筱玉只觉全身发软,两只手紧紧撑在身侧,强笑道:“本妃知晓。多谢嬷嬷告知。”几个婆子依次退了出去。
看着婆子关上院门,刘筱玉一软瘫倒在椅子上,喘息了半天,方才慢慢撑起身来,挪到床边去看梦儿。平时几步路的一段距离,她竟扶着墙走了半天。
梦儿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刘筱玉伸手探了探她鼻息,又摸了摸她的额头。见她脸上有血迹,顺手拿了块手帕替她擦了擦。
刘筱玉正感无力,待要也躺上床去,又怕压着梦儿碰到她伤口。正踌躇间,听得外面又有人声,心道:“莫不是婵儿回来了?”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婵儿跪在地上,不断向刘筱玉磕头。
刘筱玉靠在床头,看着婵儿。婵儿很漂亮,又会打扮,眼神飘浮;摊在地上的手又白又嫩,看着比梦儿娇弱多了。刘筱玉想,原主就算脑袋没被牛踩过,也差不多了。居然敢把这样一个丫头带进宫?
据刘筱玉来看,婵儿属于那种没什么毅力,很容易变节之人,又不愿动脑思考,在宫中要么易被人恐吓收买,要么想靠脸蛋吃饭。如今,可不就是把原主给卖了么?
看刘筱玉不说话,婵儿开始流眼泪,边哭边说:“娘娘,奴婢也是逼不得已。张娘娘说,奴婢要是不说的话,就要把奴婢送到洗踏房去!娘娘饶命啊!您向来都最疼奴婢的……”说着已是哭成了一个梨花带雨的美人儿。
刘筱玉看着婵儿,冷笑道:“没错,本妃向来最疼你。可你是如何对本妃的?跑去举报本妃残害皇嗣,让本妃被禁足,甚至牵连到刘家满门?难道你不知道,到时连你也跑不了,等着陪本妃一起受死吧。”刘筱玉此时已冷静下来,心里早在叫苦不迭,暗骂原主愚不可及。
婵儿不停叩首道:“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求娘娘饶了奴婢!”额头已是青紫一片。刘筱玉以手扣额,深感无力,厉声道:“把昨天的事原原本本给本妃再说一遍,要敢漏一个字,休怪本妃不讲情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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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下午,住在关睢阁的张妃前来探望已怀孕三月的刘筱玉。刘筱玉满心欢喜,连和张妃说话时手也一直放在腹部,眼里满是即将为人母的喜色。张妃心里暗骂刘筱玉显摆,面上却全是一片为刘筱玉感到高兴的神色,道:“姐姐真是幸运,我们姐妹四人,姐姐身体最弱,没想到就姐姐一人能先得喜讯。”
刘筱玉笑道:“妹妹休要着急,这等事急也是急不来的。妹妹且放宽心,早晚妹妹定能怀上殿下的子嗣。”张妃嘴一撇,道:“但正妃之位却不等人啊。”
刘筱玉一愣道:“这等事姐姐倒是未曾想过,姐姐只是为即将身为人母而开心。”说着又面带笑容地抚抚了自己的肚子。张妃只道刘筱玉心口不一,脸上再也绷不住,冷笑道:“你又何必说这等矫情话?谁不为正妃之位而眼红?”
刘筱玉急道:“妹妹,你真的误会姐姐了!”张妃道:“不要一天姐姐妹妹的,谁是你妹妹?不要以为你怀上孩子就真的能当正妃!生不生得出来还不一定呢。”说着冷笑不已。
刘筱玉惊道:“妹妹何出此言?”
张妃却不说话,只是对着刘筱玉头上的一支簪子瞄了几眼,拿起茶碗慢慢啜了一口,才道:“玉妃娘娘很喜欢这只簪子?”
刘筱玉又是一愣,似是没料到张妃会忽然转变话题,道:“哪支簪子?”她头上插了两三只簪子,不知道张妃说的是哪一支。
张妃微笑道:“青色的那支。本妃见玉妃娘娘经常戴。”那是一支看上去很古朴的玉簪,簪头上一朵玉兰花,花瓣薄如蝉翼,纹路可见,中心嵌着一颗乳白色的珠子,宛如一滴圆润的水珠,让人产生一种想去摸一摸的欲望。
刘筱玉了然,笑道:“这是家母所赠。”张妃一呆,似没料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继而笑了起来,越笑越响,竟然到了不可遏制的地步。
刘筱玉沉下脸,皱眉道:“不知妹……张娘娘所笑为何?”她性子素来温婉,能用这种语气说话,已是十分不高兴了。
张妃却又笑了半晌方才停止,边用手抚着胸边喘息道:“没想到玉妃娘娘这簪子竟是家中至亲给的,倒叫本妃长见识了。”
刘筱玉恼道:“家母给本妃一支簪子,有何不妥?”张妃又大笑起来,用鄙视已极的目光看着刘筱玉,问道:“看来玉妃娘娘完全不知道这簪子的妙用啊?”
不等刘筱玉说话,张妃回头对自己的侍女小荷道:“你且先出去。”又对刘筱玉身后的婵儿也道:“你也出去,我有话对你家娘娘说。”婵儿看向刘筱玉,刘筱玉略一沉吟,点头道:“你出去吧。”婵儿和小荷两人躬身行礼后退了出来,将房门也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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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筱玉皱着眉头听着,婵儿仍旧跪在地上不敢起来,急急地道:“娘娘,奴婢和小荷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就见张娘娘出去了,好象很开心的样子。然后,奴婢进来侍候娘娘,但娘娘只坐着不动,奴婢唤娘娘也不理。然后娘娘就笑,然后又哭了起来……”
婵儿只要想到刘筱玉那时的样子仍感心惊。一向娴静过人,讲究知书达礼的娘娘忽然狂笑起来,笑过之后又哭,边哭边说:“苍天在上,我刘氏向来行得正走得端,为何要如此待我?如今,我该怎么做?呜呜……”跪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号啕大哭。
然后,婵儿看到,刘筱玉猛地抬起头来,双手撑在地上站起身冲到桌旁,抱起桌上一个白底描蓝的花瓶,冲着自己的肚子重重砸了下去。
听着婵儿的描述,刘筱玉只觉得肚子一阵抽痛,正感毛骨悚然,忽听得院外一声吆喝:“殿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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