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午后

在这个南方秋日的午后，我坐在办公桌前，呆呆地望着电脑，大脑里似乎一片空白。明媚的阳光迈着依旧铿锵有力的步伐，绕过一座座高楼一道道屏障，试图把它那“胡子拉碴”的脸伸进我的窗户，恶作剧般地照射在电脑屏幕上，晃的我睁不开眼。我随手把黄褐色的竹窗帘放落一半。

隔着稀疏的细竹签编织成的窗帘，我只能看到对面一排楼房的阳台上装的金属防盗窗，有几家的阳台上种的绿色盆栽。我喜欢绿色。绿色的草，绿色的树，绿色食品，绿色家园。绿色能给人带来生机、希望、健康、和谐。

拿起手机，无意间在订阅号里点开了一篇文章，是余光中的诗《永远，我等》。我特别喜欢他的散文和诗歌，既可以壮阔铿锵，又可以细腻绵柔。

如果早晨听见你倾吐，最美的
那动词，如果当晚就死去
我又何惧？当我爱时
必爱得凄楚，若不能爱得华丽
你的美无端地将我劈伤，今夏
只要伸臂，便有奇迹降落
在摊开的手掌，便有你的降落
在我的掌心，莲的掌心
例如夏末的黄昏，面对满池清芬
面对静静自燃的灵魂
究竟哪一朵，哪一朵会答应我
如果呼你的小名？
只要池中还有，只要夏日还有
一瓣红艳，又何必和你见面？
莲是甄甄的小名，莲即甄甄
一念甄甄，见莲即见人
只要心中还有，只要梦中还有
还有一瓣清馨，即夏已弥留
即满地残梗，即漫天残星，
不死的
仍是莲的灵魂
永远，我等你分唇，启齿，吐那动词
凡爱过的，永不遗忘。
凡受过伤的
永远有创伤。我的伤痕
红得惊心，烙莲花形

这满纸美丽的忧伤啊！令人禁不住想要反复的吟诵，不是大声朗读，不！而是低语、是呢喃、就像恋人间甜蜜而伤感的情话。

我在猜想诗人必定曾刻骨铭心地爱过“甄甄”，一个如莲的女子。有莲一样的卓越风姿、清雅神韵和高贵气质。

是因为她有如此清丽脱俗、灵秀可人，才深爱上她吗？还是因为爱上她后，才觉得她清丽脱俗、灵秀可人呢？

不管是一天、一季、一年还是永远，诗人都愿意等，等她分唇，启齿，吐那个动词，那个会叫人欢喜叫人忧伤，叫人生死相许的动词！

即使不能相见，那又何妨。她已深深地深深地扎根在心中，想她念她时，看见一朵莲是她，看见一片红艳是她，看见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她就在那里，不远也不近。

爱过就永远不会忘，已经融入血脉里，骨髓中，无法剔除。能刻骨铭心地爱过一次，才不枉此生。哪怕爱到最后是创伤，伤痕触目惊心，那也一定时烙莲花形。

只要心中还有，只要梦中还有一瓣清馨，即夏已弥留，即满地残梗，即漫天残星，不死的，仍是莲的灵魂。爱的不只是光鲜亮丽的外表，更爱她韶华消逝后的两鬓的白发和额头的皱纹。

阳光在我游走诗境时，不声不响地转身离去，室内的光线暗淡下来，我卷起窗帘，默默地把目光投向窗外，投向蓝天，白云正明眸皓齿地笑着，去填写一首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