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姜仁浩,是一名美术老师。我虽然毕业于首尔大学,但却因为没有关系一直找不到工作。最后在我的导师金教授的引荐下我来到了雾津,为一所残疾儿童学校的孩子们教授美术课。
雾津被称作白色浓雾之都,常年被浓雾笼罩,像是有一层谜团未被揭开。因为看不清有浓雾的道路,我路上出了交通事故,车子没办法开只能丢在修车厂修。在正准备走的时候车又不偏不倚的被追尾了。追尾我的女人满身酒气,还误认为是我撞到了她。她叫徐友真,是雾津人权维护中心的公务员。
我的车被撞的不轻,只能搭着友真的车前往学校。她给我留下了联系方式,以便于理赔之后通知她。
我工作的地方叫慈爱学院,这里的学生大部分都是残疾人。校长和行政室长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初次见面简单介绍后,行政室长私下向我提出了潜规则的要求,要收费。这笔名为学校发展基金的钱, 每一个来这里的老师都要交。据说是因为教授和校长关系比较好,所以给我打了折,要收取五千元。我没有什么积蓄,只能向母亲张口,母亲只能答应我努力去凑。
学校的学生总是看上去很冷漠。一个叫民秀的孩子迟到很久才来到教室,他的老师朴宝贤说他弟弟前段火车意外丧生了,所以他这段时间一直魂不守舍。但我觉得不仅仅是因为民秀,整个学校的氛围都很奇怪。朴宝贤说因为大多数孩子都有精神上的疾病,所以很难跟人敞开心扉。
我带着怀疑留在学校查档案到很晚,发现我的大多数学生都很可怜,很多都是孤儿和单亲家庭的孩子。准备离开学校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惊恐的喊叫声从女厕所传来。我寻着声音来到了门前。问了一下有人吗。声音突然就消失了。这时巡夜的保安恰好路过,他说学校的孩子经常会做恶作剧,因为自己听不见,所以喊叫的时候反而特别大声。她说男老师不能进女厕所的,让学生看到误会了怎么办,于是我只好离开了学校。
第二天,我提着凑到的钱去交给行政室长,在办公室遇见了管区的警察,他好像并不因为发展基金的事情而感到惊讶,看来这已经成为默认的规则了。我走到办公室,发现朴宝贤在殴打民秀,他说民秀带着其他孩子半夜从宿舍跑了出去,朴宝贤因为担心一晚上没睡好觉,民秀的弟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死的。我有些同情这个孩子,他恐慌的看着我,又低下头拖着受伤的身体一步一步离开了。
那天下班,我看到我的学生宥利独自坐在窗台上,这太危险了。我马上冲到宿舍把她从窗户上抱了下来。她惊恐的抵触我和她的身体接触,害怕的一直靠到了墙边。我捡起她的洋娃娃交给她,用手语说我为她感到担心。她看着我慢慢放下了戒备心,然后犹豫了一下拉住了我的衣角。宥利将我带到了一个阴暗的洗衣房,我走进去发现宿舍的指导老师尹慈爱居然按着女学生的头往洗衣机里压,这个面色冰冷的女人居然还说这是她自己的管教方式,叫我不要多管闲事。就因为我出身不好就瞧不起我吗?我告诉她我首尔的同学们很多都是律师,如果她在敢做这样虐待学生的事情,我一定会让她去坐牢。说完我抱着已经晕倒在地上的妍斗就赶往了医院。
我在这里没有其他认识的人,只好给撞我车的友真打电话求助。友真陪着孩子在医院,而我跑去找校长。校长见到我后答应我一定会处理这件事情。
上课的时候我看到宥利不开心,她还在为妍斗担心。我告诉她妍斗已经在医院治疗了,等身体好了就会回来上课。我和她一起比赛给对方画像,她怕脸上的伤痕会不好看,但我画的她却很漂亮。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宥利开心的笑了起来。
傍晚我接到了友真的电话,医院那里有了情况需要我马上赶过去。友真和我约在了外面见,她告诉我妍斗被性侵犯了,还是被校长。这听上去太离谱了,我以为友真又喝多了。但是她郑重其事的拿出了妍斗亲手写的纸条,我的思绪一下子乱了。
友真说被性侵的学生不止妍斗一个人,参与性侵的人也有好几个。朴宝贤甚至强暴过男孩子,我一下子想到了民秀。我傻傻的说这样应该要报警啊,友真说警察也和他们是一伙的,正是因为孩子们报警,警察将孩子们送回来才又遭到了第二次毒打。而那个歹毒的女老师,居然是校长异性的妹妹,而且一直和校长保持情人的关系,真是肮脏的一伙人。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妍斗可能有危险,马上跑向了医院,最终在医院的的衣柜里找到了被吓得瑟瑟发抖的的妍斗。
我们找来了记者,准备录下妍斗的遭遇作为起诉的证据。妍斗比划着手语说,那天他和宥利一起玩,后来找不到宥利就回到了学校,这时校长叫她来到了办公室,办公室的电视放着淫秽的视频,而校长开始抚摸她。她害怕的一直跑到了女厕所,后面一步一步的脚步声又在逼近。最终校长在厕所找到了她。脱掉了她的衣服裤子。妍斗一直喊叫。这时候外面响起了声音,校长没敢继续下去。
听到这里旁边的宥利也惊恐的丢掉了一直拿在手里的娃娃。她也曾经是被性侵的对象。被关在校长办公室里,绑住了手脚被侵害了。在孩子们的描述中我像是亲眼看到了这一切的发生。回想起保安说的,学校的孩子经常会发出奇怪的声音,我顿时觉得后背阵阵发凉。这个学校究竟有多少人参与并知晓对孩子的性侵事情。我一遍一遍洗脸来保持冷静。
晚上母亲突然带着孩子来到了家里。今天是我妻子的忌日,我却忘记了。我的妻子去世后,就留下了女儿松子。松子患有严重的慢性病,每天都有母亲照顾她。母亲问我在学校的近况,他听说校长喜欢兰草,所以为他带来了兰草。她还听说校长有很强大的背景,跟他关系好的人都能得到升迁的机会。我告诉母亲他根本不知道那些人都是什么样的人。母亲却训斥我说她怎么会不知道,收钱的人会是什么好人。但是她抵押掉房子才给我凑够的发展基金,一直帮我照顾女儿,不是要我来因为工作怄气的,我什么时候才能不管闲事专心赚钱养家。
我陷入了两难的选择。友真一直在联系检举校长,但是整个雾津的执法部门都在踢皮球。只有首尔来了几名记者想要采访这次事件。而此时的我正站在校长办公室门前,准备把花送给校长。我听到了里面校长指示朴宝贤殴打民秀的声音。我静静的等待,一直到他拎着民秀从办公室出来。门打开了,朴宝贤看到我抱着花,轻蔑的笑了,他认为我也被同化了,民秀则一脸惊恐的看着我。校长兄弟挥手示意我进去。我思考了片刻,拿着花盆向朴宝贤的头狠狠的砸上去。
我带着民秀参与首尔电视台的录像。他问我那些人真的会被惩罚吗?我保证他一定会。民秀讲述着他和弟弟被侵害的经过。每次朴宝贤都会要求民秀和弟弟去他家里,然后依次对他们进行性侵害。弟弟年纪小,身体虚弱,遭遇这些事情路也走不好,最终选择了卧轨自杀。我们录下来的视频被播放在了电视上,震惊了雾津市民。雾津检察院立即抓捕了涉案的三个人,将对他们进行审判。
庭审几天后就开始了,现场大部分都是给校长声援的市民。校长是本地教会的高层,在当地有很高的声誉,所以很多市民举着牌子为校长申诉。我捂着孩子的眼睛穿过人群。友真说还好孩子们都是聋哑人,听不到这些,否则该有多伤心。当天庭审的判别一边倒,从检察官到法官都是向着校长的人。一审并没有以很好的结果收场,而我也因为审判的开始被学校解雇了。友真问我是否后悔参与了这个事情,我竟无言以对。
二次的庭审依然是一边倒的局势,校长找到了很多关系和证人来确保自己能够不受制裁。孩子们顶着很大的压力接受问讯。我不知道她们心里有多忐忑,于是带他们到海边散心。妍斗说之前没残疾的时候还能听见海浪的声音,而现在却听不到了。她看着远方的海发呆。我告诉她世界上最美丽最珍贵的。反而是听不见且看不清的,只有用心才能感受得到。这是海伦凯勒说的话,也是我最喜欢的话。妍斗听到之后很开心。其他孩子则在海边堆起了城堡,我想他们或许已经忘记了伤痛,可也许只是藏在了心底,谁能知道呢。走的时候妍斗趴在我的背上,她说如果我是爸爸就好了。她是个孤儿,虽然我也有孩子,但是听到后还是很欣慰。
随着事情的发展,孩子们提供的证词越来越关键。对方为了事情不继续恶化下去,也做了很多准备。我的教授被委托来跟我谈条件。他们许诺给我一笔钱,稳定的工作并且能让我的孩子得到最好的医疗援助。我拒绝了。我虽然恨我自己没能用自己的本事换取家人幸福的生活,但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就放弃孩子们。母亲最终知道了这一切,她埋怨我不该卷入是非中。我告诉她孩子被侵害的时候我就在现场,却无能为力,现在我有机会了,我才一定要站出来。在当天的庭审中,妍斗的证词很精彩,她分辨出了双胞胎的两个人,并且通过微弱的听力举证了校长。音乐响起时在场的人都被感动了,而我们也迎来了第一次胜利。
母亲也出席了庭审,她听完后终于理解了我。我没有了后顾之忧,但事情却出现了反转。宥利的爸爸和民秀的奶奶都选择了私下协商,这样校长不会被判刑。校长给了两家人很大一笔钱,而他们也没办法拒绝,对于孩子这是很大的伤害,可对于家人他们还要生活,贫穷是残疾家庭的原罪。
民秀问我能不能在作证的时候带上笔记,妍斗表现的很好,他也想有很好的表现,他怕紧张但不想失败。我告诉民秀本来是有机会作证的,但是现在没机会了,奶奶是个善良的人,所以已经答应协商了,她选择了原谅。民秀丢下了笔记。哭着在说他杀了我弟弟,是他杀的。一见到我和弟弟,就会打我们,并脱下裤子。谁说要原谅他,我还没原谅他呢。他并没有向我和弟弟道歉,怎么能原谅。老师承诺过要让那些人受到惩罚,怎么能算了。我紧紧抱住民秀。却不能阻止他哭泣。
妍斗看到这一切,哭着说在被性侵的时候,在校长办公室看到的录像是校长本人。我和友真偷偷潜入学校偷到了资料。我们将资料交给了法官,现在只有妍斗的证词能够给这三个恶魔定罪了。
庭审的最后一天来临了,我站在法院前却忐忑不安。法官公布了最终判决。这三个恶魔均被定为有罪。但是顾念到有家属协商,并且孩子还小。按照法律只给他们判处了不足一年的刑期。这是恶魔的胜利,这是天使的眼泪。我们都是普通人,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
审判结束了,我们和孩子们依然承受着伤害,而罪犯却依然逍遥。友真打电话给我说民秀因为不甘心,去找朴宝贤报仇去了。我和友真马上开车到处去找。最终当我们赶到时却目睹了民秀抱着朴宝贤卧轨交出了生命。
我带着民秀的照片在法院做着最后的挣扎,然而示威并没有能做出任何改变,受伤和失望的依然是我们这些最普通的人。
时间最终还是一天天过去。我依然过着普通的生活。我接到了友真后来的信。她说,我们的上诉依然被驳回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协商。孩子们现在由她照顾,大家生活的很好。社会上很多人都对这些孩子伸出了援手。从慈爱学院出来的孩子也都有了新的住所。妍斗说想要像我一样做一个画家,帮助有需要的人。其他孩子也都开朗了很多。她问妍斗和宥利这样的事情发生后对她们有什么影响,孩子们说这件事情发生后,她们明白了原来她们也和其他人一样,有人来珍惜。看着这些渐渐长大的孩子,不由想到,我们一路奋战,不是为了改变世界,而是为了不让世界改变我们。天渐渐变冷了,冬天冷,是因为为了让我们懂得,周围人的温暖,是多么的珍贵。
看完友真的信,我决定回到雾津。那个白色浓雾之都,因为有了爱,变得不再那么浑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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