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蛋

说来也怪，年纪大了晚上睡不着，却不是失眠，事实是不开灯睡不着，不开灯我会做各种梦。灰黑的，2分钟我就穿越了。想来并无做亏心的事情，奇诡的梦境却时常到来。都是过去的往事。数次梦中浮现关于咸鸭蛋的事，我想分享一下，或许就不再受其纠缠了。

咸鸭蛋，是里下河一年四季佐粥，同时也是上得高档餐桌的最佳美食，早晨醒来洗漱后，喝口温水。一个鸭蛋两碗白稀粥是何等惬意幸福。就是如今，家里还时常买些鸭蛋自己腌制。我喜欢咸鸭蛋是有原因的，幼年住在农村，家里喂的太多，小肚子很大。我的奶奶很担心，这该如何是好。经过亲朋好友的推荐，俞垛有个兽医看病不错。让我们去看看，80年代的农村，连个卫生站都没。出门都是船，交通很不方便，但是从祝庄到俞垛的半天船程是我无比的享受。那年奶奶带我去看了，依稀只记得兽医摸了我肚子。后来的都是听奶奶说的。说我肚子胀不消化，吃得太多不消化。想想也是，那时候家里就我一个孙子，宝贝疙瘩。有什么都先给我吃。兽医说要肚子小，就得控制。每日三餐咸鸭蛋就粥。以现在的生活条件，是太清苦了。但那些年每顿都能吃咸鸭蛋，可是很奢侈的事情，印象中姐姐和大人们，都是就着蔊菜卤吃粥的，那东西吃的就是咸味。嚼嚼就吐了，根茎是无法下咽的。一年后肚子真小了。所以至今我都觉得咸鸭蛋是兽医开的药，治好我的肚胀。

上周回家，家里桌上有数十个咸鸭蛋。问了母亲，说是乡里的本家送的，父亲宝贝似的藏了很久，看我回家就煮了。晚粥我吃了一只，用筷子一撮咸蛋油香四溢，陈年的往事和鸭蛋的美味同时充满我的味蕾。晚上母亲让我明早把剩下的都带走，我连连点头说好。第二天走的时候，我把鸭蛋留在了家里，母亲责问我为什么不带走。我说忘了。咸鸭蛋已是我幸福的记忆碎片，所以我爱咸鸭蛋，不敢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