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木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无所事事地看着天花板。
医院可真是无聊,他真想跑出去。可是脚上的石膏又厚又大,让他动弹不得。
肖木觉得自己最近特别倒霉,平地摔不说,走路被从二楼掉下的花盆砸到也罢,可是在十字路口撞见一场车祸,还被突然转向的车撞成骨折,这就倒霉地有点过分了。
好吧,也怪他自己走路的时候没有怎么看路。
不过说起来,肖木以前也不是这样倒霉的。之前的二十多年,他一直都是顺风顺水地度过地,再不济也只是有惊无险,而不像现在,喝凉水都塞牙。但细细回想起来,所有倒霉事的接踵而至,都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那天,也不过是普通的星期一。肖木费劲力气把自己从床上拽起来,然后去卫生间洗漱。他家的卫生间有个大小刚合适的镜子,还算是干净明亮。
肖木看着镜子里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的自己,回想着昨夜的游戏战绩,心里暗暗发誓:垃圾游戏毁我青春,不再熬夜免得秃顶。
咦,这是个什么?正刷着牙时,肖木突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头上有一根崩得直直的细线。这根线极细,黑色,若不是他刷牙的时候习惯摇头晃脑,他怕是会把这根随着他脑袋来回摆动的细线当做是镜子的裂缝。
他放下手中的牙刷,疑惑又好奇地往头上一抓,居然真的就抓到一根发丝样的东西。顺着它一路往下摸,肖木发现,这根线是从后脑勺长出来的。他想也不想,啾地一下就把它拔掉了,不疼不痒。拿在手里一看,也不过就是一根普通的头发而已,实在要说它的特别之处,那就是这根头发格外地细而长,不像一个男人的,反倒像女人的长发。
变异头发?他奇怪地想。瞄了一眼时间:七点四十五。这个时间很是微妙,正正好好地介意迟到与不迟到之间。肖木想了想上司阴沉的脸,决定还是不要和他正面杠。把拔下来的头发撇进垃圾桶,胡乱收拾了下自己就匆匆出门了。
着急忙慌的肖木并没有注意到,那根被扔在垃圾桶里的、毫不起眼的长发,腾地在垃圾桶里燃起了一点火苗,最后成了消散在空中的一缕青烟。
星期一,果然让人身心俱疲。肖木累得趴在桌子上,隔壁摞了一堆还没有处理的文件。
我就睡一会......就一会......肖木这样想着,眼睛已然闭上了,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然而还没过几秒,就有个什么东西啪地敲到他头上,吓得他一下子就清醒了。回过头,就看到办公室小超拿着一捆A4纸站在他身后,脸上是恶作剧般的笑。
“你你你......”肖木好不来气。他本想骂他一顿,质问他为什么要扰人清梦,可当肖木看了一眼小超的头顶,那句话就硬生生地变成了:“你头上怎么也有根线?”
“线?什么线?”
“就是一根长长的线啊!”肖木不知道该怎么笔划,只好拿起小超的手,像小超的头顶伸了过去。
“摸到了吗摸到了吗??像头发丝一样的。”肖木急忙问。
“有感觉有感觉!”
“真的?”
“感觉你是个神经病。”小超说着,还不忘翻了个白眼,“我小超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忽悠的好吗。”说完,他不再理会肖木,把刚才卷皱的A4纸展平,朝着复印室的方向走去。
没有感觉?我的错觉?可他分明就看见小超头上立着一根线。肖木疑惑地摸摸脑袋,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他把那丝触感攥住,然后狠狠一拔。摊开手,手心里赫然躺着一根细长的发丝。
肖木抬起头,擦了擦额前冒出的冷汗,认真地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果然,不止他和小超,每个人都有一个从后脑勺冒出来的奇怪的丝线,细细密密,向上延长,不知连接着哪里。而似乎除了他之外,再无他人看见。
“二号床的病人,到时间换药啦。”温柔和煦的声音响起,一个带着大口罩的女护士走进了肖木的病房。虽看不见脸,但从那双眼睛就可看出,口罩下的面容该是多么美丽。
护士拿起针筒走像肖木。针管里透明的药液顺着针尖淌出。明明是在阳光下,却莫名地有股寒意。
但肖木并没有注意这些。他还在想着线的事,想着这几天的倒霉经历,以至于,连针扎入皮肤都没有察觉。
“好啦,小护士给你治了病之后,就要乖乖的哦。”小女孩操纵着手里的丝线。她手下,有两个木偶,一个躺在病床上,一个穿着白色护士大衣。
“妞妞,别玩了吃饭啦!”小女孩的爸爸在楼下粗着嗓门喊着,生怕自己的闺女听不见。
“来啦来啦来啦!”
妞妞放下手中的木偶,转过身就往楼下跑。
一根极细的丝线,从她的后脑勺长出来,笔直地向上延伸,不知与哪里连接。
到底谁是谁的木偶,而谁的人生,又不过是一场被安排好的木偶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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