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的记忆

90年代，是我频繁坐火车穿梭的时期。各种风味领略俱全，整一个火车人生。

那时的火车基本上都是蒸汽机车，蒸汽动力来自于烧煤等燃料。每一个车厢连接处都有一个大锅炉。设备落后的厕所和洗漱间。行走中叮叮咣咣的车厢连接处的声音。这一切现在回想起来都历历在目。超强的画面感。

说起味道，那真是有的说。由于那时的火车上没有空调，冬冷夏热。尤其是夏天，基本上就是一个烤箱。汗流浃背透不过气是常常的事情。而那时的车上人又多，基本上没有限制地卖票，一列车上可以塞到行李架、地板上全躺着的是人，起码要超员几倍吧。在这样一个条件下，要论车厢的味道，可想而知。

除了汗臭味，车上的各色食物真是花样多多啊。除了火车上的快餐盒饭，最多的就是泡面了。而那时候大站都是允许小贩上车卖食物的，火腿肠、炸鸡、油炸花生米、玉米棒、包子、啤酒各式吃的东西应有尽有。有限的车厢空间，这味道可谓是丰富充实啊。

也不知道那个年代的人怎么胃口那么好，基本上是跑一路，吃一路，一刻不停。各种换着花样吃。如果再遇上几个油腻大叔，啤酒伴炸鸡，那叫一个我的心在等待永远在等待。

除了自然的味道，对于火车的记忆那就是人文的味道了。

九十年代初，改革大潮汹涌澎湃，社会变革加剧。国民好像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旧貌换新颜。经商下海成为那个时期的主旋律。基本上你在火车上，随处都可以听到谈论企业改制、公有私有、商务谈判、签订合同这样的话题。手把啤酒瓶的大叔侃侃而谈，从国内到国外，从政治到经济，从沿海到内地，从北方到南方，激昂慷慨、挥斥方遒。

有人愿意说，也有人愿意听。因为那就是个变革的年代，人们都是在变化中寻找自我。而一些年轻的温文尔雅者则是小心翼翼地跟身边的同龄美女或者帅哥交换着信息，谈论着学校、考试、旅游和南北方差异。毕竟那时候的人们刚刚迈出家门，一个大城市可以谈论一个晚上。

时速60公里的火车，基本上坐一程超过20小时的旅客很多很多。一路下来，周边的都可以熟悉到成为朋友。相对浓一点的人情味也是那个时代的火车味道。

动车高铁出现后，我的火车行程已经很少了。坐过几次，已经物非人非。宽敞整洁的车厢环境，路程的大大缩短，已经完全没有了绿皮车的那个味道。而乘客也变成那个不再骚动的群体。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基本上与手机为伴。

曾经熟悉的火车上的味道已经渐行渐远，而社会的发展不正是在这种变迁中写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