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班十年之约,转眼已过去18个月·18 辛巳
一月中旬,到了离开路城的时候。我们租了一辆搬家卡车,请人把家具装好,一路向东。
陈先生带着小鱼,开着卡车,后面拖着一辆车,而我,开车带着后面坐安全座椅的两小只,一行人浩浩荡荡向东行。
时值冬末,离开肯塔基,穿越西弗吉尼亚的山脉时,先是一路往上,海拔越来越高。山脉绵延,似一幅水墨,浓重的黑色描边,那是冬日伫立在山岗上的树,层层叠叠,失了绿意,在铅色的天空底下,看起来黑黑黢黢的。山坡上的冬树都光秃秃的,远远望去,漫山遍野的白雪上,好似被洒上了种子,在等待春归,赴一场碧绿盛宴。
天幕与山峦,铅灰与黑白,色彩简单却不单调,也不沉闷,反倒呈现出广袤大气的意象。
至山脉巅峰,一座大桥横架在深不见底的山谷上,跨越天堑,连接山峰。不敢想象在公路建成以前,人类要如何迈过这层层叠叠的山障。
这山脉让我不由得想起大别山。大一的暑假,在学校芳草社的组织下,和一群校友一起三下乡。坐在大巴车上,昏昏沉沉地转过一道道山湾,到了山脉腹地。
尤记得在朦胧的雨雾中,撑着雨伞,走在山路上,去学生家里家访。脚下的凉鞋也沾染了雨雾,冰冰凉凉的,湿润润的有些滑。也记得傍晚时分,一群人在乡镇小学门口活动,打篮球,打乒乓球,仿佛回到了高中寄宿生活中。
而今活动群组早已沉寂,只剩下几个名字躺在通讯录列表,我们宿舍资助的那个女孩,也上了大学,留在城市里面工作。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几张像素模糊的照片,回不去的是纤瘦的自己,也有早已分道扬镳的她。
越过山脉,一路下坡,绵延看不到头。对于汽车来说,不算麻烦。对于大卡车来说,却是实打实的挑战。每隔一段山路,高速旁边便会开出一条缓坡,供刹不住的大卡车缓释压力。
穿过西弗吉尼亚的山脉,再往东,就到了弗吉尼亚。公路两边渐趋平坦,成片的牛羊就在公路边的牧场里,悠闲自得地吃草,再往远处,想必更多。
遇到服务区的时候,停下来休整。小麦吃饱之后,飨足地躺着,阳光下皮肤透明中渗出一丝粉,吹弹可破,原来是这样子的。皮皮兴奋地跑去找爸爸,卡车驾驶室他还没玩够。
我在车内小憩片刻,陈先生带着皮皮越过草地而来,皮皮已经差不多到了他齐腰的位置,从他身边跑开,在草地上撒欢。曾经,那个抓着我的手就忍不住拨我手指头的青葱少年,似乎是一眨眼之间,变成了这么大一个孩子的父亲,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哦,对了,这么大一个孩子,也是我的,车里还有一个小的呢。原来我已经到了这样的年岁呀。心里怎么鲜少意识到这一点,好像仍旧把自己当成那个什么都不多想的女孩子。
大约是因为一直在外漂泊吧,在小家庭里面,远没有大家庭里面成长得快。过年的时候,听堂妹说起,年前年后为了操持自己家、娘家,还要安排拜年等诸多琐事,整个人忙得团团转。嫁作人妇的她,俨然有了持家女主人的风范,比我还要成熟稳重几分。
又过了一个年,已经算不清有多久没回家过年了。不知道明年能不能实现这个朴实的愿望呢?
新的一年,新的城市,新的生活,还在寻找新的工作,过年嘛,总是要除旧迎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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