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青春】那些年走过的弯路，每一步都算数

【别样青春】那些年走过的弯路，每一步都算数

01

1995年7月11日 星期二 晴转阴

今天是日记搁置多天未写又重写的日子。先前日记天天写，偶而不写心中总觉少了点什么；故一直未间断，直至6月25日后方才“忍痛割爱”地扔下日记——因为6•25日至今有高考，怕为写日记耽误高考。而今提笔一并补上先前未写的日记。

况且确有一些事情要记。

今天第一次来到工地打杂：早晨5点半从家骑车到工地。

先是遇到C哥，C哥骑在车上立定，用头向远方一侧，要我去找那个短衫的人。

我惴惴不安地向那个人走去，因为是第一次求人干活，我诚惶诚恐地走向那人，那人也正转身，我上前问，如何，如何。

他略一思索，吩咐我去找一个人，让他安排活给我，我随他很不自然地走向工地外（真琢磨不透，为什么要到工地外？）

正思忖间，那人（即工长）指着另一个五十开外的人，说如何如何，便吩咐我拿好锹、镐、扫帚、推车随老人去，我点头便去做。

他交给我的活，就是工地外楼上抹灰掉到地上积了一层、已经凝固变成的硬壳，外加砖石、土堆。

我于是拿出工具，开始干起来，那老人只是在远方看。我不一会儿汗流满面，装了一满车，推车到楼外卸到树阴地里，我又复推回来，继续刨、铲、撮、装一起干，汗水已经满脸。

只是在老人不注意时，我用撸起的袖子擦一擦，车推到门外，泪水和汗水又聚流而下，我尝尝嘴唇上的泪水和汗水分明是咸的。

干了四车，工长来了，吩咐不要干了，到工地里面装珍珠岩。我推车回工地，那老人亦已不见。

我按工长所指的方向进入一个屋子。屋里灯光极暗，但非常凉快，比起外面暴晒可好多了。

迎面看到好似锯末子成山一样，走近一看，一个人在里面装袋子，我上前介绍了自己（他已知道是C哥介绍我来的）。于是一同干起来，倒也配合默契，忽悠地过了上午。

下午又是装袋子，又是送到外面，忙得不亦乐乎。工长也时不时地来察看。简直没一点儿闲空，渐渐地累了倦了，但还硬撑着。不一会儿，工长从楼上调下一个人来，我们变成了四个人。

现在疲倦也过去，又干起来，至晚楼上几个又下来，一同装、一同送出，只是不往楼口送了。直想盼早到7点好收工。工长就在门外看着我们干活。

我们一样忙碌起来，6点45分，工长也没发话收工的意思。于是我们放下不干了，工长见之，也只好让步，让我们收工。

我蹬上自行车回家，感到的竟是一片失意上心头……

【别样青春】那些年走过的弯路，每一步都算数

02

没经过八九十年代的高考，可能无法想象当年竞争的残酷。我高考的95年前后，录取比例已经提高到25%到30%，相当于10个人中录取2-3人。

高考落榜，绝对意味着折断了改变命运的独木桥，只能退回岸边，农村学生回家种地，城里学生回家务工，等于直接抛向高尔基美言的社会大学了！

开篇日记就是当时最真实的轨迹，只不过成绩没有下来，但我知道自己半斤八两，农村学生在城里求学，学习成绩差，座位排在最后面，唯一与众不同的是，揣着自卑循规蹈矩，不调皮捣蛋。

C哥可不是一般人。比我大10岁吧！是我们家族当时第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学生。

从我们北方粮食大市农村，费劲八力考到省城一所建筑学院！因为没有填志愿的经验，专业调剂选的服从。结果报的好专业没进去，调剂到没人去的建筑材料系！

四年大学，每年寒暑假都来我家玩耍。给我和弟弟树立个学习标杆！打扑克、下象棋、下河捉鱼、地头烤苞米，那些乐事不是一般的多呢！

每次都带来好多古今中外名著。我断断续续的读了《孤星血泪》《白痴》《红字》《穆斯林的葬礼》《文化苦旅》等等。

读书的时候，在破旧的炕上，或是窄窄的屋里！那一行行文字啊，神奇灵动，一会儿是山水风景秀美如画，一会儿是主人公遭遇磨难让人揪心，一会儿是前所未闻的历史故事引人入胜……那时候，阅读让我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我走在乡村路上都在想，我真的屈从于命运，甘于做个农民平庸一辈子吗？

等于是C哥没有引导我学习好，却意外带给我一本本名著，润泽我年少无知的心，看到外面的广阔天空！

C哥大学毕业后，借助老叔在当地建筑公司建立的一些人脉，很快找到了工作，就是我打工一天的地方。

世界上的事有时无法预知，就像地震一样，发生了才能预测评估。

当天打完零工，我骑车回家，草草吃过饭，躺下睡觉了。半夜浑身酸疼，不想动，翻身都不行，估计长期没有干过活没有力量之故！

心里想：明天怕是去不可了！不会是累坏了吧？我就不是天生干活的命！

思来想去，沉沉睡过去了！

（过后知道，那是一个初尝社会的年轻人，在成长道路上必经的风雨，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吗！）

「今天你去不去了？」

朦胧中，老爸的声音从头上传来，我有气无力，忍着浑身酸疼说：

「不去了，浑身疼！」

老爸没说啥，后来又叫了我一遍，我没有起来，累啊！

隐隐约约听说老爸替我去，早上强爬起来，从没有干过农活的我确实累着了，吃过早饭又歇了一天才缓过劲来。活生生的例子给我教训呢！不好好学习或者学习不好，注定要扛大活（土话挨累）！

老爸替我干了几天，活就不让干了。

原来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C哥按照领导的意思做假账被查出，辞职了。我和老爸白干了几天体力活，上哪要钱去？

社会给我上了严峻一课，那就是没有本事别揽事，能干什么干什么！

【别样青春】那些年走过的弯路，每一步都算数

03

半个月后，老爸给我30块钱，和同村死党山去做小买卖，我和山各出一半钱！

清晨4点钟被山叫醒，因为我俩约好去上甜香瓜做买卖。我赶紧穿衣、洗脸、拿该拿的东西，便走出门外。

山和三轮车已在门外等候了，这时我才觉得四周特别静，好似谁也不愿意打破这寂静：天空洁净，村路横卧，给人一种人与自然和谐的美感！

自从放假开始，第一次起这么早，才知领略到世人沉睡的过程中，有耕耘者！

第一次到了二马路市场：人声鼎沸，车马如潮——真正的都市赶集场面。

突然人群中出现一张我熟悉的脸：是我的同学××。他也冲我微笑擦肩而过——我来时真怕遇到同学显得磕碜——现在只好硬着头皮勉强应承了。

人缝里逛了两个小时，一无所获。我一面安慰山，一面笑傲人群。

7点钟，谈上了一宗买卖，我俩与人合伙包了千余斤瓜。一阵忙碌，我们的两个三轮车装满了小白瓜，在阳光下分外的耀眼。出发！我俩和合伙人分开了。一路叫卖，汗水打湿了脸庞，头发已遮住了眼睛，这一切都说明了劳动的艰辛！

柏油路上留下了我俩的足迹，沙石路上留下了我俩的足迹，水泥板路上也留下我俩的足迹……瓜卖出去只是零星点点，酷热和汗水铺就了一条并不理想的路。

午时，瓜才卖出一半左右，我俩不禁发愁起来！我也疲倦之至，困意最浓。停下车，在车上看来往行人——这时候是在街上！

蓦然间，一低头，目光中出现了一只蜻蜓，停在车筐中！我一探手，很轻意地抓住它，看来也走投无路，而我一样困惑和疲倦。

想到这不禁感慨许多：想起校园里的琅琅读书声，想起同学间的友谊，想起窃窃私语上晚自习……这一切都被毕业证和高考冲得一无所有，而今失去了方觉感到惋惜，我正像风雨中展翅飞翔的燕子，怎奈得住雷霆和雾霭！风雨中折了翅膀！翅膀！

突然间把目光回到小蜻蜓身上，它也如先前一般无精打采！让它也折了翅膀，看它能飞往何处！我掐断它的一半翅膀，一扬左手，它化做一条弧线，只飞往高空。

我又感慨许多：蜻蜓能适应环境，而我却勉强适应！应该学习蜻蜓在折断翅膀后依然飞向天空！

下午是在难熬的状态下卖瓜的。

晚6点归家。

在回家的路上我对山说：今天我的日记该是内容丰富，感处颇深呢！

20年后，C哥几经跳槽，在长江经济带核心城市落脚，当上闻名全国的一家房地产公司副总，有房有车有身份有地位，成为家族的佼佼者。

我则在当年入伍从军，破格提干，而且干到家族最大的官职呢！能在高考落榜，由农村包围城市混上一官半职，并在异地恋爱、结婚、安家、落户，是大家不敢相信的！

和我一块做小买卖的死党山，靠着勤劳致富，黑瘦黑瘦的，继承了父母六间大瓦房后，投奔远嫁津门的妹妹，拉吧着两个孩子，日子过得一样不错！

有时想想年轻时走过的那些路啊，每一步都不白走，都刻在岁月中，写在生命里，都是坚实的铺路石啊！

那些刚下学生门干过的活，看过的书，走过的路，哪怕每一次别人的触动，都是日后成长的磨刀石啊！

这些弯路之所以磨练人锻炼人，是因为：有些事你必须亲自去做，有些路你必须亲自去走，有些话你必须亲自去说，没人可以替代你，你是世界上唯一的链接！

【别样青春】那些年走过的弯路，每一步都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