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江小白

作者: 三水畔 | 来源:发表于2019-01-21 14:44 被阅读41次
告别,江小白

1

喜欢睡在窗户边。天一亮,便会自然醒来。

喜欢晨跑运动。慢跑,犹如渐近的钥匙,为每一个沉闷的日子开启了一道通往秘密花园之路。

动感的音乐在耳边响起,脚步随着节拍,起落在通往海上田园的绿道上。海上田园是临海而建的一个旅游景点,在沙井这片就只有这个小景点还算入眼。里面有水上乐园、水上别墅;有连天的荷塘、满途的果树;还有大面积的草坪。

园里的有个灯光节。那些用灯光扎出来各式各样的人物风景,吸引了大批的游客。有时光隧道、海底世界、双龙戏珠、财神爷,还有法国的埃菲尔铁塔、荷兰的风车,树上挂满了闪光灯,犹如火树银花。整个大草坪被灯光所覆盖,走在上面似置身银河。一时间,海上田园成了灯光的盛典。活动原本只有三个月,可没想到,园区的销售部顺势以灯光节为由,宣传年卡业务。这样来来回回,海上田园竟用一年多的时间过了一个节。

早上进园,多数是为了健身,也有捧书晨读的学者。和往常一样,我在入口处又遇到了那几位散步回来的老太太。她们一边走,一边聊天。老太太们讲的是白话,只可惜,我来深圳这么久了,还是听不懂她们在讲什么。她们一路都咧着嘴欢笑地聊天,脸上的皱纹如水波般,一层层荡漾开来。活到这个年纪,能有这份闲适也不愧此生了吧。

跑到友谊桥这里,会遇到一位本地的农民大叔。他头发斑白,却根根抖擞。大叔提着鞋子,在桥上健走。虽然光着脚,但那脚步踩在桥上依然咚咚有力。在他旁边经过时,我挥手打招呼,他笑着用嘶哑的声音大声喊到:“嘎摇! 嘎摇!”。这便是我们所有的交流。虽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能认识这样一位大叔也算丰富了我的朋友圈。

湖的对岸有一排排错落的树林,树下是常年绿色的草坪。经常会有学生来这里晨读,或来回踱步,或倚着椰树,或坐在草地上。看着他们全神贯注的样子,我似乎看到了书中的知识如丝如缕般融进了他们的大脑。谁家儿郎爱学习,只争朝夕赛光阴。

这一圈的距离大概是五公里,一路跑下来,整个衣服都湿透了。这便是我想要的大汗淋漓,身体的每个细胞都被唤醒,处于兴奋状态,准备迎接新的挑战。回到三品广场,那里有各种各样的健身器材,可以简单地为身体做拉伸。我静静地感受汗水从每个毛孔喷薄而出,一弯腰,大颗汗珠便从额上、颈上滚滚而落,在地上爆裂开来。一会儿,地面就浸湿了一大片。

2

一天中最忙、效率最高的时候便是回家后的半个小时——冲凉,洗衣,然后做饭。

工厂允许员工带饭。员工早上做好饭菜,带到工厂。工厂为员工考虑,在楼顶搭了个小餐厅,还特地买了两台大型烤箱里,午餐可以直接在工厂区解决。

说起做饭的初衷,自己做饭总是比外面快餐健康。为了健康,我一时头脑发热,专门去学了公共营养。那年,公共营养师培训是政府支持项目,2800块的培训费,在考试合格后,凭资格证可以申请全额补助。考虑到不花钱,还可以让上班的日子更加充实,我就报名了。为期半年的培训,最后一次性通过,所以,我现在是带证的营养师,营养和食谱是我每天最纠结的事情。不过,这个营养师专属我个人,到现在为止,还没为其他人配过餐。

回首当初,在没学营养之前,我连续吃了两个星期的土豆。土豆丝、土豆条、土豆块;酸辣、爆炒、炖煮、油闷。在过去几年后,中午打招呼时还是有人会问:今天吃土豆?

“不,今天吃手撕包菜。”

其实,为饭菜纠结的人不仅是我,桌上的同事们也经常抱怨:明天都不知道吃什么菜好;去超市不知道买什么菜。一张桌子座八个人,来自不同的部门,吃饭的时候把各自的菜端上来,品着菜,唠着嗑,即便是“撞菜”也要品出高下。段工是我们自动推选的桌长,对菜艺的追求让他对菜的品评更具可信性。他常语重心长地说:菜要用心做才好吃。

一天,同桌的文子没带饭,中午就在隔壁桌蹭饭。第二天,桌长便认真地批评起来:你这样做,伤我的心了啊。文子听了,脸上掩示不住愧疚,仍笑着跟桌长道歉说明原因。结果桌长说:没饭吃,找我啊!就这样一句话,以后谁没带饭,提前说一声,桌长不差这碗饭。

桌长最爱吃的菜是凉拌猪头肉,最爱吃的快餐是猪脚饭。他是一位月薪过万的高层管理者,但谈笑间常感慨:“一周能吃一顿猪脚饭就好了!”“即使自己不吃不穿,也要让老婆吃好穿好。”下班路过猪脚饭的摊位,闻着猪脚饭的香味,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别过头快步离开。每每谈到猪脚饭,我的心都隐隐泛着酸。

3

我居住的小区就在工厂附近,大概十分钟的路程。从小区的巷子里绕出来,穿过迎宾路,便是工厂大门。厂里有这样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提前五分钟开会。7:50前就得到工厂。

会议多,是日资企业的一个特色,而且到处都是会议场地。

在进入车间的第一个门口处,那里密集地站了三排青一色的女将。这就是工厂里最大的部门——线束制造部,人最多。蓝色的工衣,肩章上有两颗或三颗星。工厂的职级以星级来区分。最前面是今日开会的张课长——两杠一星。别看她是位女课长,身材又高又瘦,但做起事来特别干练,雷厉风行。手下人对她也是毕恭毕敬。原本一米七的个头,又站在专门制作的会议凳子上,让她的整个气场随着凳子的高度又提升了一大截。

与张课长并排的是年轻帅气的周课长、肖课长和王经理。周课长和肖课长一入职便为储备领导,而张课长是从一个流水线作业员做起,凭着认真的干练劲一步一步被提拔起来。不可否认,张课长是一支潜力股,放到哪里,哪里生金。

线束制造部是专门生产汽车所用的线束,采用人员密集的流水线式作业,劳动强度大,占用了整个工厂大半的车间。其销售额约占总额的60%;而占工厂10%场地的线束转盘制造业,以机械化为主,却占销售额总额的20%;新能源项目现在收益也非常可观,而且市场前景大好。

看员工们陆续地来到卡机打卡前,进行人脸识别,然后在进入车间前将包包放在休息室,收拾服装后,匆匆赶往车间,准备开会。在车间门口边上,站一位英姿飒爽的日本人。他就是工厂总经理。“早上好!”他微笑着向走过他边的每位员工问好。

“早上好!”员工们也笑着回应。“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Good morning!”……各种早上的问候随着人流涌进,时高时低。

曾经的工厂对早上问候并不重视。总经理初到工厂,和员工打招呼,结果员工瞧了一眼,因为不认识,所以感到莫名其妙,扭头就走。总经理见状,直接追过去,拦住她,说“早上好”。那名员工紧张地护了护自己的小心脏,怯怯地说:“早上好”。总经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后来,在会议上强调,特地将早上问候用标准文件规定下来,成了工厂的一种文化。

班组长们的早会结束,班长们准备回到各流水线去开会。步入车间后,你会发现,开会的人群一拔接着一拔。这里一堆,那里一队。或围成圈,或排成排。

我要去开会的地方在车间的角落处。在狭窄地人行道上,咚咚地脚步声急促而有力。

通道上,一个班长正站在凳子上正训斥着手下,那样子好像是首长讲话的姿态:“今天都给我认真点,”班长手指着后排的员工,“昨天给我整出那么多不良……你们现在还当自己是新人啊,会计能率那么低……”说到能率,是每位班长们必须关注的事项,但会计能率一直是财务的关注的重点。没想到,这么快,财务又把压力分摊下来了。不得不承认,咱工厂的财神爷真的很省事,总是把自己的工作重心推到其它部门。最会踢皮球估计就属财务部了,来一个踢一个,不放弃任何一个。

切胶管的班长是秦大妈,我进工厂前她已经在人事部上班。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风波,她被贬为最底层的作业员,混迹在车间的各个角落,是个不折不扣的“马迷”。也中过好几期,但买马这事不能当饭吃。恰恰秦大妈就中招了,每到休息时间就抱着马报不放。在机器旁待的年月久了,对机器也熟了。她的职位也慢慢提起来了。

现在,她正在给手下开早会。七八个员工随意地站在机台旁边,头顶的黑色大风扇机械地晃着脑袋。罗大妈扯着她那嘶哑的嗓子宣布:“刚刚上面领导说了,今天有客户来参观,都注意点儿…..”

再往前走是仓库,孙课长主持会议。,她负责采购和材料保管。当听到仓库的会议问候开始时,后面还未就位的员工就开始小跑起来。以前,我们部门有个规定,如果会议的铃声响后,再进入会场的人就要罚款,款项作为部门基金。虽然,钱不多,但是名头不好。大多数人就会踩着点过来,在铃声停止前赶到指定位置——这就是老油条。

我们部门是在受入检查室开会。受入检查室新装了两台空调,丝丝凉风静静地吹送着,和外面仓库风扇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原本,我们部门有十四个人,在受入检查室内还算宽敞,但现在由于有新的项目,追加了四人,队伍马上要排成三列了。丽丽的跑步声最响,如果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就是她啦。

等人到齐了,课长在前面开始主持会议。每天的会议都差不多,都是各担当汇报各自当开的工作。日常的工作天天做,报告多了也就烦了。

大家的报告都差不多,一般几个字就报告完了,“日常工作”、“资料整理”之类。再加上按既定顺序,所速度很快,不到两分钟就说明完毕。接着,课长举起了那每日一句的古河警言。由值日者带读了一遍,参加会议的十多人又不痛不痒地跟读,最后,在结尾时不忘加一句:“哟西”。伴随着这句话,还需要左手插腰,右手食指用力地由天指向地。这也是古河工厂的文化。

4

伴随着清脆的铃声,一条接着一条流水线开始运转起来。对于员工来说,上班就开拉,而对于管理者来说,上班就要开始收集数据,然后,带着一堆A3数据表参加报告会。在数据表上势必会有推移图,红色表示异常,蓝色或黑色表示正常。推移表用胶套保护着。为了方便修改和更新数据,胶套中间被手动割掉,像开个窗。

这次的会议由总经理主持。开场白很复杂,很长。用的是各个国家的早上问候语,共有十多种。接着,各部门按顺序上台,参会人员举着A3大的手绘推移图,一组一组出场亮相。我所负责的项目第三发表,继人事课和营业课之后。因为今天没什么问题点,所以资料卡翻的很快。“……是好的”,“……没问题”,“……正常的”……

小刘和大杰负责制造生产,是我的下一工序的负责人,工厂里有一个规定,下一个工序就是客户的话,所以我不敢怠慢他们。小刘在我后面发表。我把麦克风和指挥棒交给她。“小胖子,帮我举牌,我们今天人不够”,小刘面露尴尬。我接过资料牌,举过了头顶。小刘会日语,所以在用中文报告一张后,又用日文进行说明。站在前面的日本人目光紧跟着指挥棒,像小鸡啄米一样不停地点着头。

整个报告下来大概要一个小时。所有部门报告完后,又是一套又一套的警言。今天是周课长值日,她带领大家念品质口号,并使用“哟西”的动作:『不接受不良品!不制造不良品!不流出不良品!』,哟西;异常处理『停止、呼叫、等待』的行动,哟西。开始读的时候总觉得拗口,读了两年后,反到没什么感觉了。接下来是三位来自日本的部长表演,广木部长、森田部长和新来的福冈部长。他们分别拿起《改善15条》并翻到第三页,将白板举过头顶,对着观众的为中文,面向他们自己的是日文,双脚分开与肩同宽。清清嗓子,准备好后,三人一人一句地带读。

“不困惑就产生不了智慧,哟西!”站在最左边的森田部长先喊起来。大家也跟着喊起来。大概是因为喊地太快,整个会场听起来轰隆隆的。

“连续部5次“为什么”,查出真正的原因,哟西!”中间的福冈部长在声音停止后喊出了第二句口号。

“相对1人的“知识”,多充分利用10人的“智慧”, 哟西!”右边的广木部长稍稍佝偻着腰喊着,腰疼是他的老毛病了。

然而,表演仍未结束,接下来举的是印有《FAS WAY 的基本要素》的白板,每天一句,一共五句。周三的口号是:不满足于现状,持续改善,哟西!然后,三位部长嘘了口气将白板复原,挂好,然后回到台下。

戴着红帽子,佩着三星肩章的三位女组长上台。他们站定后,左手插腰,伸出右手食指向上,准备好后,分别带领大家喊着:顾客第一,哟西!品质第一,哟西!安全第一,哟西!具体哪个才是真正的第一,大家也摸不着头脑。当食指由上划向下,大早会结束了。

公司所有日本人立刻列队,由职级大小从前往后排列,总经理在最前面,他们同时举起右手。参会的中层管理者们依次从他们身边走过,举起右手与他们击掌,同时一起喊“加油”。有人不愿意击掌,趁喊口号的时间提前溜走,也有人稍稍的从另一头转身就走了。

击掌是两年前才正式开始实施的,目的是互相认可对方的存在并相互赞赏、互相帮助,增强凝聚团结力。分单手击和双手击。单手击时两人同时伸出单手互相击掌,传达“加油”的含义;双手拍时两人同时伸出双手互相击掌,传达“你很棒”的含义。按规定是需要在每次会议结束进行。会议虽多,但真正实施击掌的只有在总经理主持的大早会上,才会上演。

一一击完掌后,小刘拉着我,回头看走过来的人群,其实最主要的是看广木部长和森田部长。森田部长一点头,那就表示要去开会;他一摇头,表示会议取消。我和小刘,还有部品的管理者站在列队的后面等着部长的指示。终于他回过头来,眼神对视中,他摇了摇头。大家拿着各自的资料散去。

如果他一点头的话,部品制造的人员就又得赶往大本部去开会。这个时候,不光手上的资料要再报一遍,那些日常里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拿来,或报告或投诉。这就是我们的MQM会。会议是由部门长森田主持。经过这么多年的观察,会上也就制造课的大杰能做到理直气壮地怼遍全场。可能是因为产品是制造出来的,也可能是他代表着人数最多的部门。品证课、技术课和我们供应商管理部门也只是服务部门。

曾经因为公司指定供应商的品质问题,我和大杰在会议上争吵起来。然而,作为会议主持人的大北,却沉默,不发表任何言论,任由争吵继续。森田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说话唯唯诺诺,却做不了决定。因为问题的关键到了高层管理者的责任上,争吵对大杰来说,无济于事。大杰用力地脱下帽子,左手坚定地捋了捋他的鸡冠头,然后甩身离开。这时,森田部长的表情终于变化了。他左手拿着麦克风,右手抱着笔记本,一脸地错愕。“嗯?”,麦克风里传来了他的声音。小刘见状,马上用日语翻译起了原委。过去几分钟后,大北部长就争吵总结了一句话:一切以出货纳期优先。(小刘翻译说)

原本每天的MQM会议,慢慢减少,最终变成了看森田部长的表情。最近的一次大概在一个半月前。

同样的一份报告,在一天的时间里,至少会报告三次,只是对不同的人群,采用不同的表达方式。除非报告被作为加急处理,否则,参会人员过眼则忘,或者充耳不闻。一副事不自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5

刚打开电脑,未读邮件如出笼的兔群,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蹦出来……

在众人眼里,与产线员工手脚不停相比,对着台电脑便是“白领”,其实则不然,大家都是不折不扣的蓝色。

迫不及待查看关键人物的邮件,分类标识,然后再从下往上查看,把与自己相关的邮件标识出来。多数信息只是抄送过来的,仅供了解。不过,没出事还好,如果出了什么事,责任就来了。上次一款新产品案子,由设计部联络送样品,就是抄送个邮件。然而,等东西到了,无常规手续却要走正常流程,这就是明显的耍赖。即便是些无关的邮件,也不能立刻删掉。

今天着实有几件棘手的案子让人费心。供应商X最近供货品质不行,这不,又遭到制造课投诉。虽然小刘与我交情好,处理问题还顺利,但一想大杰那唯我独尊的样子,我压力就来了。即便是个小辫子,又怎么能留给他。

满腹怨气的我,本想一个邮件回给供应商,可是点开邮件,一个开头让我为难。对方的负责人叫苟豪,接触了这么久,还不能适应他的名字。他办事的态度还算可以,就是效率方面不敢恭维,这也许和公司的体制有关吧。苟桑?苟工?还是苟豪?纠结了许久,最后,以苟桑开启了今天的第一次对话……

与国外公司接触的时候,因为语言问题,我还是心虚。上高中时,英语还有点底子,但也不是特别好。说实在的,这份工作因为和英语相关,我就懂得那么一点点,结果被赶鸭子上架,临时顶上的。

有时候,越担心什么却越会来什么。菲律宾的供货也出现了状况,而且将直接影响生产。虽然我们和菲律宾没有时差,但是邮件过去了许久也没见克鲁斯回应。领导们比我还着急,来催了两次进度。总经理来到森田的位置上,两人叽里呱啦地说着些什么。我警觉地回头望去,正好碰上他们的眼神。

迫不得已,我最终鼓起了勇气拨了个国际长途。与他们的交流是国际英语,我的英语本就是半桶水,临时出道,而克鲁斯又带着很浓的口音,让人难适应。支支吾吾地,我慢慢表达了我的观点,然后克鲁斯又重复一遍。挂完电话后,我舒了一口气。为避免万一,我又准备了一封邮件将电话里传达的要求再说了一遍,这才安心地等待他们的处理结果。

6

从员工做起,慢慢被重用,现在,我被提拔为管理者。肩上顶着的那三颗星,是觉悟的代表,也是压力的象征。所做的工作没有特定,就是为了生产,保证出货。觉悟越高,处理的事情越多,责任也就越大。在压力下的成长,让我变得更加成熟。

前两天,我受邀去广州的一家供应商指导。借着在工厂的工作经验,在巡视工厂的时候提出了二十多条改善要求。供应商代表林总和工厂管理者全程陪同,对改善要求点头赞同,并且惊叹不如。他们那赞同恐怕也多是迫不得已。

在工厂里做事,谦卑可以安身。偌大的工厂,少了任何人都可以正常运转,离开了谁都可以正常进行,即便是老板自己。而太过闪亮总会招致祸害。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中下层人自保的最好办法就是谦卑和回避。针锋相对伤的总是自己。

告别初涉江湖的小白。

人,总会成熟,或早或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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