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春风迎面吹,桃花朵朵开”。一场春风一场梦,仿佛一夜梦中,一树树春花开了。妻说:“年年花开花相似,岁岁赏花人变老”。人生易老,是自然规律,但有花相伴,幸甚快哉!在很小很小的城里,一片云,一滴露,一抹草色,比花开还早。行道村一侧的绿化带,田畦般开着田野的梦。发现一些自己认识的野菜,自有一番欣喜在心头。如几棵泥糊菜,让人蹲下身来,眯眼端详。
其实,自惊蛰过后,一片片树丛下,一种小小的绿色莲座状植物,紧贴泥土生长,就可能是泥糊菜了。如果是的话,在这个时候,嫩叶是可以食用的,古典的救命野菜之一。泥糊菜,脚一踩就可以入泥么?或许,它的叶子是泥巴做成的。泥土的魅力就是接地气。泥糊菜接地气,也接一片莲心。泥糊菜,我们小时候叫它石灰菜、绒球。石灰菜之名,表述它的叶子背面是灰色的;而绒球之称,则是着眼于花的形象。茎葶上结出成串的花苞。花开时光,毛茸茸的,粉红色或淡紫色,一簇线绒般的花丝,像绽开的毛笔头,精美至极。小女生喜欢一采一大把,看上去很是耀眼。花谢后,泥糊菜原来的花包看上去和蒲公英有点像,唯一不像的,就是不会放飞它的孩子们。
泥糊菜,如莲娉婷,如霞彩流溢。想来我们眷顾土中悄然生长的小草,不必管它是哪一种。农村的野草千百种,就算是一个农村长大的人,有些花草仍能混淆,这也不奇怪。有些花朵在记忆里是一样的,比如这泥糊菜的花朵,还与刺菜的花朵雷同,同样一缕初霞的姣美,同样妩媚的浅笑抖动风声!在自然的简净里,聆听花开的声音。一株草、一粒尘,叶叶心心。遥听、遥看、遥想,旧时草木,虽是偶尔遇见,心,却再次怦然而动。含香诗旅,从一个角落到另一个角落,一盆花土还你一片童心,这,也便足矣。今录郑板桥的一首满江红,从中见到桃花辉映疏篱、垂柳倒映池塘、少女自在玩乐、老翁剪春韭的场面,正是细雨惊蛰后的气象。
我想诗人笔下那桃花地边、那池塘柳下,也会有寻常可见的泥糊菜,自然而然,那玩耍的少女与耕耘的老翁,也都会认识许多野菜的。他们之间,是祖孙还是父女?如若人世真得有轮回,前世的她是否能找到今生的你?词中人等,今世是哪一种缘分?我自童心一笑,自言自语:且看眼前,花草依旧啊!
附:录郑板桥《满江红•田家四时苦乐歌》(其一)
细雨轻雷,惊蛰后和风动土⑴。正父老催人早作,东畲南圃⑵。夜月荷锄村犬吠,晨星叱犊山沉雾。到五更惊起是荒鸡⑶,田家苦。疏篱外,桃华灼⑷;池塘上,杨丝弱。渐茅檐日暖,小姑衣薄⑸。春韭满园随意剪,腊醅半瓮邀人酌⑹。喜白头人醉白头扶,田家乐。
⑴惊蛰:农历二十四节气之一,公历三月五日或六日。此时气温上升,土地解冻,春雷始鸣,蛰伏过冬的动物惊起活动,故名。⑵东畲南圃:泛指田园。畲:田。⑶荒鸡:古人把以三更前鸣的鸡称为荒鸡,诗中泛指鸣叫的公鸡。⑷桃华:桃花。灼:鲜明,光亮的样子。《诗经·周南·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⑸小姑:泛称未出稼的少女。⑹腊醅(pēi):冬天酿制的酒,腊酒。醅:未经过滤的酒。陆游诗:“腊醅初见拆泥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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