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是难得的一份奖励。五月晚上的星光,月亮反射出的光泼洒在大地上,一切被染成了银色,有时候觉得月光就像太阳光一样亮,只是月光毫无温度。站在马路的这边,可以看到对面的红砖墙,绿南瓜藤沿着支好的木架攀延上去,只是在月光的照射下似乎一切被暂停了一样,就像永远不会再生长一样,但是第二天的太阳显然会解救它,让万物重获生机。
五月是忙碌的,麦子成熟,大人们忙着去收割半年的成果,这样的好天气全是上天的恩赐,万万不能浪费。从古至今都是这样,农家是要靠天吃饭的,上天不恩赐,便是流年不利,每逢流年不利,轻微的收支相抵,一年白干,严重者,无过于颗粒无收。所以那年还算是个好天气,恰逢收割,天气放晴,但农户一点也不敢放松和怠慢,谁知道天子何时怒呢?
可当时的我,完全顾不上天子,顾不上或许隔天就会到来的暴风雨,我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大人出外忙活,因为收割机不多,所以需要连夜等着收割。因此,我便一个人,一条狗留在家中,在月光下甚至能看见狗蓝色的圆圆的发亮的眼睛,猛地看见这个我还是怕的,我会呼喊它,叫他过来,别那样盯着我看。这只狗从小就陪着我睡,长大了反而赶不下床了,它喜欢睡在床上,所以有它的陪伴,我倒觉得挺满足的。但那天夜里它是在院子里的,无论院子里的蛐蛐儿叫的多响,那时候晚上我都是不会轻易在夜里出去院子的,我还是觉得晚上鬼多,要是万一碰上不就完了?所以我会把狗关在大厅门外,这样有它留在外面,我就安全多了。
晚上十点之后,电视剧就差不多放完了,各个电视台开始放起了新闻重播,或者是纪录片,又或者是午夜电影。但午夜电影的电视台,我家的电视是搜不到的,况且搜到的也是那时的港鬼片,并不适合晚上观看。那时我有个坏习惯,家里没人的时候我是睡不着的。所以,我喜欢拿出作业本剪纸,没有目标只是随便剪,偶尔会觉得一些图案会很好看,特别是在剪纸展开的时候,会吃惊于造物的神奇。随机的方式剪纸,展开之后也会有出乎意料的图案,有的像花,有的像细细的草叶子,但当我想让其更像而动剪刀做一些修改时,总是会把事情搞砸。或许,无形之中,有些注定的美已经写好了吧,任何人工的修砌只会打扰到大自然或天赐的本来之美。
其实,静谧的时间是少的,但是我能记得的也是这些时光,在这种环境下,我会发呆,放空一切的发呆,有时是半小时,有时是一上午,在这种呆中,我能感觉的自己就像一个旁观者,看时光像条潺潺的小溪,就安静的 或许也有点潺潺声音的,在我身旁流过,从而让我能够触碰到,或者感受到它百分之百的美,我喜欢这种与时间做朋友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自己脱离身体,变得和时间一样永恒一样,静悄悄的看周遭发生的事情,或者不关心周遭发生的事情。时间看起来是一位真实的朋友。
这种呆滞为我的学习时光增添了不少烦恼,以至于让我在学前班受老师嘲笑,在小学受老师责骂,在初中受老师冷待。毕竟,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的主角,其他的开心事当然要从别人找起了。作为社会性动物,人类天生喜欢群居以便让自己变得更加合群或者更具安全感。但其实,我还是觉得那年的午夜时光的静谧里,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时光潺潺流走的趣味和有过时光这位永恒的朋友。以至于我总是会怀念起许久不见的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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