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林立的高楼大厦,没有穿梭的车来车往,没有闪烁的不夜霓虹”这是乡村原本的模样,然而今天的乡村,也正一步步“城市化”。消散了炊烟,记忆中散不尽的却是与炊烟有关的乡愁。
记忆中,有炊烟的地方就有家。
小的时候,我很调皮,常常偷偷地跑出去玩。一次,我们几个小朋友和大海的“傻妈”去草甸放牛。我不知道我们走了多远,只是记得那个地方看不到村子,当满天星星参北斗的时候,我也是被蚊子叮得浑身是包,我们几个调皮鬼,天黑了,也会害怕,就几个人一边哭着摇动“傻妈”的衣袖,一边怯生生地跟着她向家的方向走。哭累了,也走累了,终于看到了昏黄的灯火中几缕炊烟升起,立刻破涕为笑,用尽全身力气向家跑去。
过去了二十年,那次的经历还在脑海浮现,每次想起故乡,总觉得有炊烟才是家的方向。
那个放牛的“傻妈”我也有二十年没有见过了,她们一家搬去了哪里没人知道。只是还能记得她被“买”到村子时,居然是笑着来的,她听不懂汉话,嫁到这里,她的父母拿了婆家的二千块,再也没来看过她。大家都说她傻,她家吃得菜只有过水用盐来拌,穿的衣服和鞋子基本都是我们这些邻居给她的,她煮饭,喂猪,放牛,种地,照顾娃,几乎没有闲的时候,而她丈夫又偶尔喝醉了会打她,但是她却从没有想过离开。也许这就是乡村真实的一面,有人过着富足的生活,有人却卑微地生活着,只为守护她的家。
故乡的炊烟,也是味觉的盛宴。
小村所有的美味,都是通过炊烟酿成的,又都是通过炊烟会集和传播的。我很感谢小时候那贫苦的日子,因为贫苦,所有的美味都被分外珍惜。
那会儿最盼望的是村里有左邻右舍杀年猪,只要是杀猪,我们都会被邀请去吃猪肉。十几户人家聚在一起,爸爸们负责把猪抓过来,几个人捆绑住猪的四肢,然后按在大的板子上,随后最会宰杀的那位爸爸负责快速结束猪的生命。有人说杀生是有罪孽的,爸爸们也会拜一拜这给我们美味的猪,祈祷几句,再去让它一命呜呼。妈妈们则负责做饭,血肠,肘花拍黄瓜,猪肉炖粉条,还有那主角杀猪菜。冬日里,看着这升起的炊烟,看着这热气在空气中飘荡,听着这十几户人家一起的喧闹声,所有的幸福都汇集在那一刻。
当初一起吃猪肉的十几家,孩子们都长大了,那贫苦的小村庄就只留在了记忆中。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了逃离,空留下老一辈守着那田园。那炊烟袅袅的地方,古树守着它的荒凉,这渐渐消失的村庄,渐渐远去村庄谁来找寻?
那点点炊烟,曾像小村人一样,相扶相搀,相容相爱。各种牲畜,在炊烟袅袅中,和奏一曲离歌。大鹅的叫声,一惊一乍;肥猪只能哼哼,也吟出满心的欢喜;老母鸡小声地叮咛小鸡仔,一首摇篮曲给孩子们一个酣酣的梦,牛哞哞地漫步在归家的小路,羊群咩咩地挤占了我们放学的路,狗狗们跟着放羊放牛的主人自在地走着……炊烟,给动物们营造了一个诗意的舞台,生灵们的交响曲犹如天籁。
可是如今呀,养着牲畜的村人慢慢老去,曾被羊呀,牛呀吓哭的孩子长大了,流散各地。这日暮归家图只有在疲惫时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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